藍婉芸支支吾吾小半晌,實在找不到個好的說辭,來搪塞林洛翎,索性撒起了潑。
捏著帕子,以掌拍腿,眼淚說掉就掉。
口中大聲罵道“哎呀!這個該死的奸商,貪了我的財不打緊,讓我在小輩麵前丟了好大的麵子,真真該死……”
藍婉霜和一眾婆子丫鬟心中已然明白了真相,林洛翎和沉音又怎會看不出來藍婉芸這是自己實在找不到台階下,才哭鬨的。
藍婉霜隻好捏了捏眉心,看向林洛翎,打圓場道“你心悸未愈,這麼點小事兒,不必費心思尋你母家去處理。
賢之的父親昨夜喜宴散了,與昔年的同窗去茶館閒敘,此刻還未歸,待賢之將他父親接回來,讓賢之的父親去料理此事便可。”
說著,藍婉霜一頓,慈和一笑又道“你的身子最是要緊,也不必惦記著給公婆敬茶之禮,好生回舒汐閣養著,待你身子好了,給賢之添個一兒半女,我也好早日享受天倫之樂。”
聞言,林洛翎心如刀絞,若是她現在手中有把刀,恐怕此刻會狠狠刺穿藍婉霜的心肺,
問她一句你不是早有孫兒了嗎?你不是和朱賢之故意給我灌下紅花,打掉我那已成了型的孩兒嗎?你不是說我肚子裡懷的那團毛都沒長齊的破肉,算不得你孫子嗎?
林洛翎一穩再穩心神,眸光一轉,瞧見藍婉芸暗暗扯動了幾下藍婉霜的袖襟。
藍婉芸的意思再是明顯不過了,想讓藍婉霜開口為她說話,讓萬通鏢局承辦林氏押送去京城的貨物。
事已至此,藍婉霜如何好意思開這個口?假作未察,吩咐孟嬤嬤親自送林洛翎她們回舒汐閣。
林洛翎卻是計上心來,上一世朱賢之大婚當夜未與她同房,便鬨得坊間流言四起,皆說她是個清白有失的女子。
她雖將此事壓下,焉能這麼輕巧的善罷甘休?也該讓朱賢之嘗上一嘗受辱的滋味才是。
林洛翎輕捂著胸口,朝藍婉霜福身一禮道
“不知夫君離府,原打算讓夫君送我去趟我母家的藥材鋪子。
沉音姐姐的石針之術雖好,卻鮮少開藥方子,她同我說,我母家的閆老大夫,善用藥材方子治療心悸之症,我想著去瞧上一瞧。”
不等藍婉霜開口,林洛翎忙又道“我母親昨日便派人知會了南城的藥材鋪子,有沉音作陪,套了馬車,我戴上帷帽,絕不讓旁人瞧見,還請婆母應允。”
有藍婉芸的事墊底,雖說新婦次日出門不合時宜,藍婉霜也不得不答應,便叮囑孟嬤嬤,讓孟嬤嬤尋兩三個妥當的小廝相隨,萬不可讓林洛翎出絲毫的差池。
林洛翎謝過藍婉霜,跟著孟嬤嬤往外走。
行至屋門處時,丫鬟掀起了簾子,林洛翎轉首看向藍婉霜,唇邊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淺笑,眼角卻折射出一閃即逝的冷光。
藍婉霜未察,朝著林洛翎回以慈和一笑。
門簾剛放下,藍婉霜慈和的笑容立時一變,陰沉著臉,埋怨道“你送她那支金鳳釵,原就顯得小家子氣,何苦還要作假?現下可倒好,被她當眾瞧出來,你讓我這個當婆母的也跟著丟臉。”
藍婉芸抹了一把臉頰上未乾的淚,怒極起身,狠力揮起一掌,“啪”的一聲脆響。
藍婉芸的貼身婆子,捂著半張老臉,身形一歪,跌坐在地,顫顫驚驚不敢吭聲。
藍婉芸怒指著婆子,嚷嚷道“瞧瞧你辦的好事,等我回府再好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