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朗用紅筆圈出來的信息，秘書長厲海東隻覺頭皮一陣發麻，整個人都呆住了。這可是秦省長交辦給自己的第一件事情，居然就這樣搞砸了，自己這個秘書長還能乾多久？他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自秦朗擔任代理省長以來，厲海東一直都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省政府辦公廳在他的管理下，運轉也算高效有序。
特彆是在政治站位方麵，厲海東不知道該如何去準確而合適地表達。為了能在領導麵前多露臉，多表現，他隻能每天都到得比秦朗更早。有事無事就跑到秦朗的辦公室問候一聲，“省長好，省長有什麼指示。”有時候甚至把秦朗都搞得有點莫名其妙，自己好像一個小姑娘被厲海東追著不放。
但想著官場上的一些風氣，你若不在領導麵前露頭，領導都不熟悉你，又怎麼會使用你，提拔你？想到這些，秦朗也會釋然，明白厲海東如此這般，也是為了工作能更順利地開展。
此時，秦朗看著眼前緊張得額頭都滲出細汗的厲海東，緩聲說道“海東，你不要有心理壓力，這種藏頭文章，不仔細看，確實不容易看出來。我本科是燕京電子科技學院，密碼科學與技術專業畢業，所以能一眼看出這文章裡的規律。”
厲海東聽到秦朗這番寬慰的話語，心裡懸著的石頭總算稍稍落了地。其實，讓他鬆了一口氣的，不隻是因為秦朗提到自己的專業，更重要的是剛剛秦朗叫自己海東，這比平日裡稱呼的海東同誌要親近了許多。
“省長，關於紀敏川舉報這個事情，肯定還要需要調查核實，但這個事情本身給我們提了一個醒，那就是有這樣途徑可能通過文章，內外傳送一些保密信息，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說紀敏川這個做法，違反了保密相關規定，我建議以後審核公文的時候，除了法律顧問還要加入保密處預審。”厲海東作為辦公廳的主任，對於事件本身的是非曲直，他並不是最為關心的，他更在意的是辦公廳在辦文、辦事、辦會等工作流程中存在的漏洞。
秦朗微微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思索，調侃道“這麼說，這個紀敏川倒是讓省政府辦公廳學會了舉一反三，也不是一件壞事嘛。”秦朗的神態輕鬆，絲毫沒有被這彆出心裁的舉報動怒火，反而看起來還比較高興的樣子。
這種泰然自若的神態自然被厲海東敏銳地捕捉到眼裡。他知道，這位新上任的省長有著非凡的氣度和格局。
厲海東趕緊恭敬地請示道“省長，那您看這文章怎麼處理？”
秦朗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透著思索和欣賞，說道“文章本身沒有任何問題，這裡麵的江東工業精神，是乾貨，從策論的角度來說，不失為一篇有血有肉的好文章，雖然文筆不是這前十名裡最好的，但是字裡行間透露出一個理工科高材生對江東省拳拳之心，對未來發展的期待。”
“但是，”秦朗話鋒一轉，“這小子居然能在文章裡用密碼的方式向我傳遞信息，說明至少是對我進行了解的，不然這篇文章也不會送到我麵前來。與之相對的，我反而不清楚紀敏川到底是個怎麼樣人，他為什麼會采取這樣的舉報方式，是受到了威脅，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秦朗輕輕的敲擊桌麵，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在他看來，一個華清大學的博士生，有著大好的前程，不至於以自毀前程的方式，來這樣舉報，事出反常必有妖。
厲海東認真傾聽著秦朗的分析，心裡也在快速地思考著，大致明白了秦朗的意思，隨即建議道“省長，這樣，我先讓組織部調取紀川敏的有關資料，呈您閱悉，至於紀敏川反映的問題，光這密碼反饋，不能作為證據，請省紀委調查核實。”
因為秦朗對這件事情的重視，厲海東才提出要省紀委介入，而不是直接交給臨海市紀委辦理，這叫提級管理。這樣的處理方式，無疑能顯示出對這件事的高度重視，也能更有效地查明真相。
秦朗點了點頭，目光堅定，“你的建議比較中肯，不過既然這小子敢把問題反映到我這裡，那麼我們就調研一下臨海市招商局，四不兩直，不用通知地方領導。”
既然秦朗定了方向，厲海東自然不會去提出其他什麼建議，他立即回應道“省長，那就您和我，加上鐵牛司長，省商務廳那邊就不通知，您看如何？”
“行，輕裝簡行，能看到真東西。”秦朗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繁華的城市景象，心中滿是對這片土地發展的責任和擔當。
秦朗深知，這樣的調研方式，雖然對老百姓的影響最小，但對官員們心理壓力最大。然而，隻有在這樣的壓力下，才能真正促使他們做好工作，為人民謀福祉。
僅僅一個下午的時間，紀敏川的乾部任免審批表就送到了秦朗手裡。
華清博士，選調引進，享受副處級待遇，光從簡曆上看，是比較亮眼的。
但看待曆年考核這年，地方組織給的考核，是基本稱職。
這讓秦朗都有些不可思議，因為考核裡麵，優秀是比較難得的，基本稱職也是比較難得的，絕大多數人都是稱職。
基本稱職其實潛台詞就是不稱職，但又不能打不稱職，這樣就是直接否定了，不稱職，組織上是要談話提醒的。
隻有兩種可能，要麼這個紀敏川有問題，的確隻有基本稱職。
要麼就是有人惡意打壓，控製民主測評。
不管是哪種秦朗都要親自看一看，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第二天早上，在厲海東的安排下，李鐵牛開著普通的一輛小轎車，直接到臨海市招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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