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區有死人,這種事兒聽說和自己親眼目睹完全是兩種感覺。
難道是水漂屍?
我抬頭看著屋頂,強忍恐懼,心想:“這人這麼完整,為什麼這裡的魚不吃?”
從衣服褲子的樣式花紋看,應該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人,行裡說乾千年濕萬年有個前提,那就是絕對的密封加隔絕氧氣,這裡水下環境顯然不符合。
帶著兩分恐懼兩分好奇,我快速遊到屍體旁。
離的近,看的更清楚。
屍體不但沒爛,甚至手背上的血管紋理都能隱隱看見。
豆芽仔膽子大,他用手一推,頓時,這具水漂屍翻了個麵兒。
饒是做了心理準備,一瞬間,我還是被嚇的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這老太太生前六十多歲或者七十多歲,麵部表情痛苦,閉著眼,鼻子和嘴巴給人感覺像是用豆腐做的,整張臉白的不像話,皮膚顏色就像那種袋裝的無骨雞爪。
近距離直視,我聽到自己心臟砰砰跳!
由於常年浸泡在水下,屍肉感覺一碰就會脫落,看著豆芽仔將屍體手腕上帶的寬條兒金手鐲用力擼了下來,我心中默念:“大娘對不起,彆怪罪,我們隻想求個財。”
水溫很低,很冷,估計最多七八度,人待的時間長了身體鐵定受不了,我們拿完東西準備上浮換氣兒,就這時,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不是故意嚇人,所言句句屬實。
那一刻我頭腦清楚,但身體卻不聽使喚了!就好像自己喝醉了,身上軟綿綿的,提不起來一點兒力氣!根本無法遊泳!
我腦海中馬上聯想到的是這“水漂屍”在作怪,因為我們拿了人東西,人不高興了,不想放我們走!
老馬送我的那袋“黃土”我有隨身帶著,我想反手去拿,卻發現自己手在水裡也動不了!我整個人開始向湖底沉。
豆芽仔第一時間發現了我的異常,他幾乎是從背後硬推著我遊了上來!
上岸後我四肢還是動不了,軟綿綿的,身上沒一點兒力氣,小萱和魚哥都被我這一情況嚇壞了。
豆芽仔為了救我上來累夠嗆,他大口喘著氣說:“彆動峰子!這是醉水了!讓他先平躺一會兒!我他媽頭也有點兒暈!”
上午我就有四肢脫力的感覺,但下午情況才嚴重,豆芽仔說的醉水是他們老家話,這種好像叫“氮醉”,每個人體質不一樣,中招後反應也不一樣,有的人在水下會出現幻聽幻視,也有的人會出現四肢麻痹。
躺了整整四十多分鐘我才緩過來,一時間後怕不已,辛虧兩個人下水,要是一個人後果不堪設想。
豆芽仔叼著煙說:“峰子,剛才咱們看到的那老太太最起碼死了有五十年了,他當年肯定是因為腿腳不便,或者家裡兒女不要了才淹死在水底的。”
“行了行了,你他媽彆講了,我心裡發毛。”
豆芽仔嘲諷我道:“你堂堂神眼峰還怕個水漂子啊,你看這金手鐲,最起碼有一百多克重!”
豆芽仔上下拋了拋金手鐲,笑道:“這手鐲條兒偏寬,咱們彆賣了,我下次見麵送給盼盼帶應該很合適,我還沒送過她東西。”
我無語道:“盼盼要是知道你送她的手鐲是死老太太帶的,那不得跟你分手。”
“哈哈!峰子你傻不傻!我不告訴她不就完了!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我就說從周大生金店買來的!”
把頭突然問我:“雲峰,你們在水下看到獅城的古城牆了沒有?”
我搖頭:“沒看到,隻看到了很多清末到民國時期的老磚房,把頭你看咱們撈上來的東西,基本上也都是清末民國時期的。”
“把頭,大概位置應該不會差的,古獅城遺址肯定在這一帶。”我說。
把頭搖頭說:“你們彆太高興了,咱們還是要把精力放在尋找古城上,這些晚清民國的小東西隻是開胃小菜,可有可無。”
豆芽仔立即掰扯著手算賬道:“把頭!小菜也能吃飽!小東西也是肉!不算金手鐲!青花膽瓶完整的一對兒最低五千塊!撈上來這些大概能賣十萬!還有粉彩鹽罐兒,盤子,壇子之類的加起來也能賣個小十萬,這就是二十萬啊!一天二十萬!那一月就是六百萬!一年就是七千萬!兩年就是一個多億啊!”
小萱翻了個白眼說:“死豆芽仔,誰教你這麼算賬的,你能保證天天有收獲嗎?你能保證咱們這麼賣東西不會被當地人發現端倪嗎?這裡不是你家後院的水塘,這裡是千島湖!是屬於政府的資產!”
豆芽仔拚命搖頭,他怒氣衝衝瞪小萱說:“反正我哪裡也不想去!我就在這裡撈小東西!撈上來就都是我的!”
眼前我們意見發生了分歧,既我們是要眼前的利益還是賭未知的利益,獅城是唐代遺留下來的千年古城,一旦被我們找到,可能城內的一塊兒精美石雕拿出去就能賣幾十萬。
而豆芽仔的想法是不找古城了,就在這一帶水域撈以前清末民國老房子裡的小東西,一個賣幾千塊,那撈一百個就是幾十萬。
我不能說豆芽仔想法是錯的,但這麼乾被發現的風險確實大,想想吧,成年在這裡打撈,那風聲遲早會走漏,把頭是提醒我們彆因小失了大,
順便說一下,古獅城遺址是在幾年後的2010年才被遂安文物局正式確定發現的,發現後才被定了文保單位,有人有印象沒有?那時候tv10直播過幾天水下古城探秘節目,當時遂安文物局特意請了幾個我國彎島來的世界級潛水專家,結果人扛著水下攝像機乾了幾天就全跑了,他們對外稱,是因為湖底水溫太低,不能勝任此工作。
事實是因為,那幾個潛水專家看到了我看到的一幕,就是湖底房子裡像無骨雞爪的水漂屍,都是被嚇跑的!所以,後來遂安文物局才又找了本地的一個六人潛水俱樂部接著探查古獅城,工資給的人一天兩千六。就是這個本地潛水俱樂部的人,發現了沉在水底的明代文昌廟和海瑞祠。
在後來,又到了2013年,這一帶才被文物局打上了一圈幾千米的紅色浮漂,提醒路過的船隻這裡禁止遊泳禁止捕魚,這都是好幾年之後的事兒了。
生火必然冒煙,所以我們白天在島上不敢生火,大家就著水兒吃乾糧,豆芽仔啃了口方便麵對我說:“峰子,醉水是體質問題,你彆怕,以前我老舅告訴過我一個偏方很管用,你隻要每次下水前吃上兩根生辣椒就能預防。”
我說那我試試。
小萱歎氣道:“哎,你們說要是有個水下導航就好了,那樣咱們就不用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了。”
關鍵時刻,有時小萱的話總能給我啟發,我一想,拍手道:“沒錯!咱們怎麼忘了這事兒!找個導航就行了!”
豆芽仔嘴裡塞的滿滿當當,他鼓著腮幫子說:“毛導航,隻聽說過有聲呐,那東西一套要幾十萬,我老舅的遠洋漁船上都沒有,隻有一些科考船上才配備有,彆想了,那玩意兒我們就算搞到了也不會用。”
“屁的聲呐!不用聲呐!”
我激動道:“魚哥!你那哥們還認你嗎?咱們可以把它找來幫忙啊!”
魚哥一愣:“我哥們?你說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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