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巧合,黎知晚從車上下來時,顧禹謙也剛到校門口。
兩人簡單對視了一眼,沒有多餘的交談。
黎知晚繞過他,走進了教學樓。
顧禹謙從兜裡掏出一根煙,咬著點燃,看著女孩挺直的肩,長長的腿,帆布鞋上麵露出的瑩白腳踝。
倔強又清冷。
看著看著就被煙迷了眼,嗆了喉,悶咳出聲來。
那模樣有些狼狽。
他被人喚了好幾聲才回過頭,看到的是沈彬那張張揚肆意的臉。
沈彬低低罵了句粗話,才說“我說哥,你好歹接我個電話,我還以為你進局子了!”
顧禹謙沒理他,拿出一瓶水喝了幾口,壓了壓喉間的灼感,沉聲道,“有事?”
“誒——不是你說今天下午想玩賽車嗎?我這場子和人都找給你好了,等半天不見你人,打電話你也不接……”
“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這才過來找你。”
顧禹謙揉了揉眉心,打開手機的微信,點開女孩的頭像,是一張當下正火的動漫圖,清冷淡雅,像她這個人。
隻聽他說,“不去了,你自己去。”
“謙哥你這太駁我麵子了,那麼多人等著你呢,這聚一起也不容易——”
“我說不去了。”
聲音明顯不耐,再說下去隻會惹他不快,沈彬隻好訕訕的住嘴。
認識這麼多年了,他是了解顧禹謙的。
顧禹謙這人表麵看著如玉似君,矜貴恣意,有禮有度,不輕易動怒。
可這謙和有禮隻浮於表,是偽裝在駭浪驚濤下的教養。
一旦卸下偽裝,動起怒來,狠厲的要你的命。
就像一年前在京都二環的夜店裡,狠戾淡漠的他,生生將一個男人打斷了腿。
隻是因為那人挑釁了幾句而已,便觸了雷霆之怒。
當時他和陳季川那幾人都在場,臉色發白看著他,連出聲阻攔都不敢。
憶起這些,沈彬頭皮發麻,隻好點頭說了句,“行,那我去請他們吃飯玩玩,當賠罪了。”
顧禹謙淡淡的嗯了一聲,再無言語。
分明是在趕人走。
沈彬簡短道了個彆,便開車走了。
已經放學十餘分鐘了,大部分學生早已離校。
隻餘下值日生在樓梯間裡打掃衛生。
他們看到她走過去後,又是低低的碎語議論聲。
落日的餘暉橫穿過天際線,灑在走廊裡,像是渡了層金邊。
看著暖,實則冰冷的緊。
黎知晚聽著這些泯滅真相,又多加揣測的言語早已見怪不怪。
這樣的事在江寧附中上演過無數次,明麵的,背地的,甚至是堵在逼仄廁所或暗黑巷子裡,大打出手的羞辱欺淩。
她都見過,並且深深經曆過。
三人成虎的效力,她切身體會過,被肮臟不堪的言語傷害,被拳腳相加的百般折辱。
她的情緒無數次在崩潰邊緣,又自我救贖般的逼著自己清醒過來。
她覺得自己沒有發瘋都是個奇跡。
每次她都想著還有林莞,她想帶這個可憐的女人離開江城,竭儘所能給她最好的生活。
她想幫她的媽媽。
這個給她生命,帶她來到這個世界的女人。
她學習不是為了任何,是為了能有力量帶林莞離開。
可如今,她也要走了。
選擇依靠周齊山,那個和她都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她為什麼那麼相信他。
選擇狠心拋下親生女兒,遠赴英國。
……
這麼想著就走到了十六班門口,薛峰一行人竟然從裡麵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想來也是在刻意等著她,好算清中午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