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鵬看著突然進來的顧禹謙,很多訓斥的話一瞬間就堵在了嗓子口,隻好訕訕住口。
程予馨坐在辦公室的黑色皮質沙發上,身旁緊挨著她坐的是她父親程弘昌,也是江城市的一把手。
相比於陳鵬的驚異,在官場沉浮多年的程弘昌顯得十分淡定沉穩,不過他也沒有想到進來的人會是顧禹謙。
他和藹一笑,站起身緩緩朝著顧禹謙走近,在他麵前站定後才說道“原來是禹謙啊,你什麼時候從京北回來的?不知道顧老爺子身體如何?都怪我前幾周會議纏身,這才沒有時間趕過去,下次我一定登門賠罪。”
顧禹謙回的中規中矩“多謝程叔叔關心,我爺爺身體挺好的。”
程弘昌說“那就好。”
他們說話的間隙,其餘幾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們身上,沒有人敢插話。
黎知晚隻是低著頭站在一旁,這樣的場景她打心底裡是有些發怵的。
程予馨有她有權有勢的爸爸撐腰,而她似乎什麼都沒有,永遠沒有人會堅定的站在自己這一方。
正低頭冥思著,顧禹謙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帶著她一起坐在側麵的沙發上。
辦公室的五個人就這麼麵麵相覷了幾秒,陳鵬也沒再主動開口。
先打破沉默的是顧禹謙“程叔叔能來學校,想必也知道您女兒做的那些事,是非曲折就不必我再贅述了吧?”
“那是自然。”程弘昌笑得謙和“這些年我公務繁忙,的確疏忽了對予馨的管教,才讓她這麼肆無忌憚的欺負同學,這件事是她的錯。”
“事後我會和學校一起督促她寫一份書麵檢查,當麵給這位黎同學道歉。”
“隻是道歉?”顧禹謙淡淡的笑了一下,說“那她之前聯係校外人員造黃謠,對黎知晚造成的心理創傷要怎麼算?”
“況且——”顧禹謙聲音一沉,狀似發疑的問道“程叔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程予馨今年四月份就已經滿十八周歲了。”
“按法律,她這行為屬於違法,您說是吧?”
他冷靜的說完這些話,程弘昌的表情稍微有所變化,但很快保持住了威嚴,隻是將目光落在黎知晚身上,說“這位同學,你父母呢?我想這件事還是和你父母麵談才能得到更恰當的處理。”
黎知晚聞言抬起頭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黎術不知所蹤,林莞又遠在英國,電話都經常不接。
她如何能聯係上父母?
沉默幾秒後,有點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父母沒在江城。”
程弘昌又問“那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我……”
顧禹謙看了一眼他,然後慢悠悠的從桌上倒了一杯水遞到黎知晚手上,這才沉聲說“程叔叔,她的事我負責。”
黎知晚聽到他的話,整個人都開始發怔。
程弘昌則是稍稍眯了下眼睛,似是思索了一番網上的輿論,心裡有了點底,才道“禹謙,她的事你怎麼負責?”
“該怎麼負責,便怎麼負責。”顧禹謙一笑,也假裝禮貌的給程弘昌倒了杯水,說“程叔叔,這世間的事總有黑白之分,程予馨做錯了事情,她就得承擔後果,您說是吧?”
程予馨坐在對麵,臉色可見的有些發白,正想開口辯解的時候,程弘昌握住她的手,暗示她彆輕舉妄動。
接著才說道“你想如何?”
他此番的語氣完全沒有剛才長輩對晚輩的和藹可親,而是一種冷靜談判的語調。
顧禹謙平和的說“按流程走。”
程弘昌問“你想怎麼按流程走?”
“立案,判刑,賠損失。”
程弘昌一驚,似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嚴重的話來,隻好說“禹謙,這事並沒有造成很嚴重的後果,何必立案。”
“您當然不覺得嚴重,是因為您女兒是施暴者。”顧禹謙側身看了眼黎知晚,才說“黎知晚今年才十七歲,她還未成年,受這麼大的委屈,沒人心疼她,我心疼。”
“這事沒什麼好商量的,您就靜心等著起訴書。”
他字字冷漠,沒有絲毫退讓商量的口吻,黎知晚從未見過顧禹謙這番樣子。
顧禹謙站起身來,順帶拉黎知晚起來,看著陳鵬說“陳副校長,鄭芸和唐茜茜那幾人把黎知晚從走廊拖去了女廁所,那段監控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希望你能秉公處理。”
陳鵬輕輕摸了下額上的汗,知道惹不起顧禹謙,連聲說好。
顧禹謙說完並未做太多停留,拉著黎知晚就走出了辦公室。
校園裡綠意盎然,冬日凋謝的樹葉在初夏裡盛開,顧禹謙在一棵榕樹前停下,放開了她的手腕,說“後續的事情有我呢,彆怕。”
他說過好幾次彆怕,說的每一次都無比懇切,以至於黎知晚慢慢地都有些依賴他。
但她還是有點擔心,說“可程予馨她爸爸是……”
她話都未說完,顧禹謙便淡笑著打斷她,笑得有些不屑“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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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會處理好的。”顧禹謙說“你這幾天想辦法聯係一下你媽媽,律師那邊需要她簽份字。”
畢竟他不是她的監護人,這些事情依舊需要林莞知情。
“你隻需要打個電話,其他的事情交給我。”
黎知晚抬眸看他,手不自覺的握緊書包袋子,小聲的說“我知道…找律師需要很多錢的,我高考後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好啊。”顧禹謙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不過我又不缺錢,你不如換個彆的東西還我?”
“什麼?”黎知晚疑惑的問他。
顧禹謙一笑,說“我還沒想好,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黎知晚“好。”
五月的最後一天夜晚,黎知晚和顧禹謙正埋頭苦學的時候,顧禹謙被沈彬的一個電話叫去了樓下。
沈彬嘴裡含著一根細煙,把修好的錯題本遞給他,說“修好了,我表姐前兩天去京北了,今天才回來,所以我今天才給你送過來。”
“謝了。”顧禹謙伸手。
沈彬拿著本子的手抽回,另一隻手的指尖勾了勾,說“車鑰匙。”
顧禹謙一時沒反應過來,說“什麼車鑰匙?”
“就你那輛暗紫色的超跑。”沈彬說“你不會忘了吧,你答應如果我表姐能修好黎知晚的本子,就把你那輛車借我玩兩天的?你不會要反悔吧謙哥?”
他一提顧禹謙才想起來這事,說“等著。”
他簡單撂下這兩個字,就往單元樓裡走。
沒幾分鐘就下了樓,隔著兩米遠將車鑰匙拋給沈彬,說“自己去車庫開走。”
沈彬笑著看了眼車鑰匙,說“謙哥大方!”
說罷,就將黎知晚的本子遞給顧禹謙,說“就這個破本子,拿你這輛車交換,你是真舍得啊。”
顧禹謙糾正他的話,說“不是破本子,是黎知晚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