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晚將鑰匙推回去,淡淡道“我和舍友已經將房子找好了,定金也付了,六月底就會搬過去。”
周庭聽完後冷笑一聲,說“就非得住外麵租的小破房子?”
“黎知晚,周家不缺錢,用不著你省來省去的。”
黎知晚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我又不是周家人,周家的錢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怎麼不是周家人?”周庭直視她,肅聲說“你高考結束那年,林莞作為你的監護人,求周齊山將你的戶口遷到了周家。”
“如今我們在一個戶口本上,怎麼不算一家人?”
當年的事,是林莞瞞著她做的,她那段時間精力不濟,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事,否則絕不會同意遷戶口的事。
黎知晚冷聲說道“你說夠了沒有?”
周庭的語氣軟下來,帶著規勸說“你如今的精神和身體狀況不適合在外麵住了,彆逞強行不行?”
“你搬回來和我一起住,我保證不逼你辭掉工作,無論你想乾什麼,我都支持你,好不好?”
“晚晚,你就聽我這一次,彆讓我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的,擔心你什麼時候出現意外。”
“偶爾…你也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好不好?”
黎知晚聽完他的話,沉默了幾秒,輕聲說“周庭,你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考慮你的感受?”
周庭聽到她的話,心臟處猛地一陣縮痛感,疼得他半晌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許久後,才儘量穩住聲音說“拋卻十七歲那年的糾葛,我一直覺得…我們該是彼此最親近的人才對。”
“拋卻那一年?”黎知晚唇邊笑意極淡“是不是很多仇恨,你覺得我就該忘記?”
“周庭,我們能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不是因為我原諒你了,而是……我不想傷害自己。”
很多事情若沒有任何的解決辦法,便隻能選擇釋懷,和自己和解,否則恨意沒有儘頭,一直在心臟處剮血。
兩人相對而坐,都心有靈犀的選擇沉默。
這些年,在商戰和化學實驗中遊刃有餘的周庭,每次麵對她時,都不想說太多狠話,以免讓她情緒崩潰。
但這次他想了許久,還是不想退步,站起身說“一周後我親自去學校給你搬行李,任何事我都可以和你商量,唯獨這件事不行。”
他態度很堅決的說“這件事必須聽我的。”
黎知晚深呼吸一口氣,拿起隨身背的攝像機,背上包,抬眸看他,說“我再跟你說一遍,我不是寵物,不可能事事都聽你的。”
“你…”周庭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看到她快步離去的背影。
仿佛一秒都不願意和他多待的樣子。
六月十七號那日,有關這場性侵案的熱度越來越高,網民一片罵聲,要求法律必須要嚴懲施暴者。
這則新聞一直是黎知晚負責跟進的,她在去采訪的路上時,齊浩文打電話過來,朗聲說“知晚,你聽我說,這次是咱們社會新聞版塊聲名鵲起的好機會,你一會兒去那個受害小女孩的家裡後,主要注意拍小女孩和家人的痛苦,尤其鏡頭要對準小女孩,顯示出她的弱小無助,這樣更能引起公眾的憤懣,把這個新聞的熱度再炒炒。”
黎知晚在路邊一棵大樹前停下來,有些失望的說“主編,她才十三歲,不能曝光她太多消息,否則她在學校沒有辦法待下去的,而且我覺得更應該曝光出來的是施暴者,不是受害者。”
“受害者年齡太小了,經受不住這些社會輿論。”
齊浩文說“你就聽我的,這樣曝光才更有熱度,我們是新聞行業,又不是慈善行業。”
“那也不能——”黎知晚話都沒說完,就聽到齊浩文掛斷電話的聲音。
她有些無力的看向陰沉的天空,在原地呆愣了很久,才攔了輛車,沒去小女孩的家裡,而是去了警局。
在警局采訪完最新的案件詳情後,拍了幾張女孩的病情報告。
她拿到那些報告單後,看到數十行身體損傷的字眼,手都在發抖。
那日因為她沒去受害者家裡采訪,被齊浩文明裡暗裡的說了一通,但礙於顧禹謙和周庭的麵子,到底沒敢批評的太過。
六月十八日,京北早晨下了一場大雨,中午雨水淅淅瀝瀝,黎知晚檢查了好幾遍采訪的問題和流程,才起身去了小女孩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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