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彬放開手,將吧台上的酒一飲而儘,冷聲說“我有什麼好怕的。”
秦弛冷笑了一聲,抬手整理了一番襯衣領口,看著他說“看樣子,想必顧少還不知道七年前的事吧?”
“他要是知道了,你猜……他還會繼續和你做兄弟嗎?”
沈彬暗沉的眸子微微眯起,竭力遏製住胸腔裡翻湧的情緒,厲聲說“秦弛,我看你他媽的真是找死。”
“你以為我真不敢弄死你嗎?”
“你敢,你當然敢。”秦弛下頜線繃緊,麵容一點點靠近他,用隻有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沈少當年…殺了可不止一個人吧?”
“背上的傷口還疼麼?”
沈彬的眼底沉黑晦暗,在他最後一句話說完後,猛力抬手將他的腦袋按在吧台上,湊在他耳邊冷笑著說“秦弛,沒有證據的事情,彆在這裡信口雌黃。”
秦弛的臉貼在吧台上,咬牙說道“我他媽坐了七年牢,不就是證據嗎!”
沈彬看著他猙獰的表情,忽而笑了笑,緩緩說道“這不是你咎由自取麼?”
“彆忘了,人可是你殺的。”
“你他媽的放屁。”秦弛怒視著他“人根本不是我殺的,是你們沈家仗勢欺人,惡意栽贓。”
“你知道我這七年在監獄怎麼過的嗎?我他媽過得連狗都不如。”
沈彬騰出一隻手在他臉上拍了幾下,居高臨下的說“都蹲了七年牢了,還不長記性?還想進去?”
“真想進去,我沈彬親自送你。”
“我去你媽的。”秦弛氣急敗壞的罵他,掙紮著想起身,卻被他按在吧台上動彈不得,便開始故意激他“沈彬,顧禹謙剛才說回去陪晚晚,他口裡的晚晚指的是黎知晚,對麼?”
不等沈彬回應他,他又緊接著說道“想不到這麼多年了,顧禹謙還是這麼癡情,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那他知道自己最好的兄弟覬覦他的女人嗎?”
秦弛一邊說著一邊開始低笑“沈彬,沈大少爺,想不到你這麼多年,還是這麼窩囊啊,愛黎知晚愛成那副樣子,都恨不得為她去死,卻連說一句喜歡都不敢。”
“你是不是也害怕,害怕顧禹謙發現了你的心思,查到了當年的事,然後和你直接決裂?”
沈彬厲聲道“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秦弛像是窺破了他所有秘密的瘋子一樣,說道“沈彬,你這些年浪名在外,全是做給顧禹謙看的吧?”
“要不要哥們教你一個辦法?你隻需要跟黎知晚把當年的事說的清清楚楚。她那麼善良,要是知道你當年的九死一生,肯定感激涕零,說不定直接跟你跑到民政局領證去了。”
“到時候顧禹謙在她心裡的位置,哪裡能比得過你啊?”
沈彬忽而放開手,坐回位置上,漆黑的雙眼直直盯著他,情緒一點點沉靜下來,一字一句說道“秦弛,蹲了七年牢,怎麼還把腦子給蹲壞了?”
“誰跟你說我喜歡黎知晚的?”
“我沈彬身邊從來都沒缺過女人,我他媽睡一個忘一個。”
秦弛看著他還在嘴硬,雙手撐在吧台上,說“這話你彆跟我說,你問問你自己信麼?”
“裝這麼多年,騙騙自己得了。”
沈彬將桌上酒杯朝他扔了過去,然後轉身沉著臉離開了酒吧。
他出門後,才聽見陣陣雷鳴聲,眼前是傾瀉而下的暴雨。
雷聲震耳欲聾,震得他耳膜都開始發疼,將他的記憶拉回七年前的盛夏雷雨夜。
那日的暴雨,也如今日一般,雷聲卻比今日還要駭人。
沈彬看著地上翻濺的雨水,眼前漸漸模糊,仿佛看到了不停湧出的滾燙的血。
他抬手輕撫了下眼睛,逼著自己不再去想,抬頭看了看黑沉的天空。
在原地站了沒幾秒後,他的頭慢慢開始發疼,驅使著他不自覺的往醫院的方向走。
那日顧禹謙回到醫院後,走在走廊時,就看到病房門口聚集著十幾名醫生和護士。
他心裡一沉,步子加快朝病房的方向走。
“怎麼了?”他推開外圍的幾名醫生,看到周庭站在洗手間門口,左肩隨意纏著幾層繃帶,身上的白色襯衣布滿乾涸的血跡。
顧禹謙看著他,沉聲問“怎麼回事?黎知晚人呢?”
周庭的視線落在洗手間的門上,輕聲說“……她在裡麵。”
“……情緒不太好。”
顧禹謙聞言,一把推開他,說“你他媽做什麼了?”
周庭抿唇不說話,幾秒後說“要算賬等她好了再說。”
顧禹謙沒時間和他吵架,手放在門把手上試圖打開門,發現打不開後,轉身問醫生“鑰匙呢?”
“晚晚在裡麵反鎖了,這門從外麵打不開。”周庭頓了頓,說道“我本來想把門踹開的,但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要是強行踹開,怕她受刺激自殺。”
顧禹謙的手放在門上,耳朵靠近門,隻能聽到很低的自言自語,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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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看著周庭,說“你帶著那些人先出去,我來想辦法。”
周庭點了點頭,知道現在黎知晚或許隻會聽顧禹謙的話了,便將手裡拿著的一劑針管和藥水遞給他,說“你進去後,想辦法把這針藥給她注射進去,能讓她冷靜下來。”
顧禹謙將那針藥拿在手裡,冷聲說“我知道了,趕緊出去,都彆進來。”
周庭點點頭,說“好,我在外麵等你,有什麼事隨時叫我。”
顧禹謙沒搭理他,直接將他推了出去,將病房門合上。
外麵雷聲大作,閃電的刹那光亮透過窗戶照進病房裡。
顧禹謙先是走過去將窗戶關嚴實,窗簾也拉上了,打開病房裡所有的燈後,才慢步走到洗手間門外,抬手輕輕敲了敲門,柔聲說“晚晚,是我。”
“……你先把門打開好不好?”
黎知晚蹲坐在浴室中央,上方的花灑開著,冰冷的水順著她的發絲淋濕全身。
她目光呆滯的坐在地上,耳朵裡全是七年前那些男人淫蕩的笑聲,顧禹謙輕聲喚她的每一次,她都聽不見。
手腕的血還在向外滲,她像是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一樣,不停的搓洗傷口,喃喃自語道“為什麼…還是這麼臟,為什麼……就是洗不掉呢?”
滿目的血她都看不到,能看到的隻有臟濘的身體。
她的世界隻剩下了黑白分明的線條,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也聽不見顧禹謙所有擔憂的呼喊。
她不停的用指甲剮刺著身體,崩潰的哭喊。
顧禹謙聽到她絕望的哭喊聲時,擔心再耽擱時間會出事,抬腿毫不猶豫的將門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