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些話時,黎知晚腦海裡滿是顧禹謙前幾天講的那個故事。
沈彬看著她顫動的眼睫,聲音很輕“你當時很小,長的特彆可愛,又很安靜,我沒見過像你這麼可愛的小女孩。”
“我當時每天去找你玩,陪著你打針,給你分享我的零食和玩具,剛開始你很害怕我,後來會拉著我的手…喊哥哥。”
“你告訴我…你叫晚晚,你真的沒有一點印象了嗎?”
鐫刻在黎知晚童年記憶裡的,大部分是黎術的打罵,以及林莞每天無休止的哭泣。
剩下的記憶就是關於醫院,診所和周庭。
她竭力思索了不知道多久,想的頭都開始發疼,也隻能模糊的記起似乎是有這麼個人存在。
但多餘的,真的想不起來了。
沈彬苦笑一聲,雙手抬起捧著她的臉,說“黎知晚,是不是我跟你說…要把你帶回家養著,你害怕了,所以都沒有跟我打一聲招呼,就離開醫院了?”
他話音剛落,黎知晚的記憶在幾秒鐘裡驟然鋪展開來。
她想起八九歲時因病住過一次大醫院。
那個時候林莞沒錢,本來是在小診所吊針的,但後來她病的越來越重,林莞才不得已到處借錢,將她送到了一個大醫院。
但幾乎沒有陪過她,每天來看她的隻有護士和一個小男孩。
那個小男孩特彆調皮,有一次是個新來的實習護士給她紮針,紮好幾次都沒紮進去,她忍著疼,沒哭,也沒說一句埋怨的話。
最後那個小男孩實在看不下去了,將護士一把推開,鬨著把護士長叫過來親自紮針。
後來再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那個男孩每天都會陪著她,性格很開朗,人也很好,還說要把她帶回家養著。
說他們家很有錢,十個她都養得起。
她不是害怕他要將自己帶回家養著,而出的院。
而是因為林莞沒錢給醫院續費了,隻好帶著還沒有治好病的她離開了醫院。
黎知晚想著想著就慢慢蹲下身來,臉不自覺埋在膝蓋裡,不知道為什麼,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我想起來了,沈彬。”
想起來了那將近一個月的陪伴和關愛。
深埋在童年記憶裡的溫暖,若不是沈彬仔細提起,她真的可能再也想不起來。
不是刻意遺忘,而是那時候她太小了,又沒記住沈彬的名字,自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將這件事慢慢忘卻。
她的臉從膝蓋裡抬起“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沈彬在她麵前蹲下來,抬手拭去她眼尾的一顆淚珠,輕聲說“謙哥讓我給你搬行李那天,我在樓下等你們的時候,隨手翻了翻你那些書籍,有一本書裡麵夾了你小時候的照片,我當時才認出的你。”
“其實我起初看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有些眼熟,但並沒多想,畢竟你十七歲和小時候變化還是很大的。”
“但那個時候謙哥那麼喜歡你,我…就沒有說。”
當時沒說,後來就一直沒有機會開口。
今日若不是黎知晚一直追問緣由,或許他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黎知晚鼻尖酸澀,想繼續問些什麼,卻莫名的哽咽“沈彬,謝謝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