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慕秀芝目光深邃,眼珠流轉,“薑小姐,坐。”
薑望舒在她麵前坐下。
“薑望舒?”
“是。”
“好名字,聽說是你自己取的?”
“嗯。”
慕秀芝一身黑色西裝,雙手合十交叉,放於膝上,笑道“按理說防人之心不可無,薑小姐是怎麼敢跟著陌生人千裡迢迢來京市的呢?”
薑望舒沉吟,指尖纏著衣擺,片刻後語氣平穩地說“因為沒有退路,我隻能試著往前走。”
沒有退路?慕秀芝懂她的言外之意。她那樣的家境確實是退無可退,她略微滿意地眯著眼,“如果前方是泥潭沼澤呢?你也願意走?”
這話是想告知薑望舒京市或花家都並不是讓人安逸享福的地方。
“不試試怎麼能知道,沼澤也不是沒有價值的,隻要利用得當也可以是好的。”薑望舒試圖借機說自己的價值,儘管眼尾在顫,可眼神卻果敢堅毅。
慕秀芝微微挑眉,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倒是讓她眼前一亮,從剛剛的三言兩語中她認定薑望舒確實是可造之材,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有野心才是勝者的生存之道,尤其是女人。
看來她這兒子沒什麼彆的本事,淘金的能力倒是讓人望塵莫及啊。
她放下翹起的腿,站起來身子前傾,手撐著桌案,紅唇輕揚,讚賞道“你確實足夠聰明,但不是任何人都能很好地掌握自己的聰明才智的。”
薑望舒不明白地皺眉。
慕秀芝細長保養得當的手指點了點桌子,一下又一下,弄出的動靜落在薑望舒心上,像是在敲打什麼。
旋即她的眼裡淬著寒氣,說話的語調更是不帶一絲溫度,“我兒子夠蠢,希望你的聰明彆用錯地方了。”
話鋒一轉,慕秀芝壓低聲音,“京市人才濟濟,遍地都是金子,希望你不是被埋沒的千萬分之一。”
她是望著薑望舒說出這句話的,算是回應剛剛她的那句話,說罷她收回視線推門出去。
門一開,高跟鞋踩著地板的聲音在走廊回蕩,薑望舒心頭震懾,她知道對方是在警告她彆動不該有的心思,換句話說是彆弄出幺蛾子。
尤其是對花霆玨。
待慕秀芝走後,薑望舒有些腿軟,攤開手一看,掌心浸著汗水,她宛如劫後重生般慢慢呼吸換氣。
畏懼歸畏懼,不過她明白,自己應該是能留在這裡了。
……
祠堂供奉著花家主家的各位祖先,其中最中央的牌位放著的是花霆玨的父親——花連生,那位因車禍早逝的上一位家主。
花霆玨給他爸燒了一炷香,坐在蒲團上發牢騷“爸,我又被媽罵了,我老是惹她生氣,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他低垂著頭,眼底有淚光閃爍,委屈得像是和一位好友傾訴。
“我知道自己不如大哥二哥,也沒學到你和媽的一點優秀,我也知道媽她操勞花家很累,可我還是好難過啊。”
“我也沒能做到像你一樣的好爸爸,我真的很失敗,對嗎?”
“要是你在就好了。”
他氣息淺淺地歎息,闔眸遮住猩紅的眼睛,一陣風輕輕吹過,香燭燒得通紅,檀香繚繞,似乎有人告訴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