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東頭屬於繁華之地,販夫走卒,商鋪林立。
鎮子西頭是尋常百姓,或許說成貧困之家更為貼切。
“先生真的是一位郎中嗎?”
漢子頹廢的臉上有了幾分希望之色,走在江道秋前麵為其帶路。
江道秋點點頭,“早些年在極北處的梁屠鎮行醫,如今雲遊四方。”
梁屠鎮在何處漢子根本就不知道,他最遠也就隻走過百裡。
漢子眼裡,江道秋三十來歲模樣,渾身透著一股溫文爾雅,又隱約有很絕妙讓人無法看透的東西。
這地方雖然偏遠,但也各種有修士的傳說,尤其是江道秋那個響徹雲霄的名字。
“先生雲遊四方,勢必見多識廣。”漢子臉上肅然起敬。
能救下娃娃的性命,那是他命不該絕,若回天乏術,那也怨不得天地命運。
隻求來世,娃娃莫要投胎在這尋常人家,吃了如此多的苦,沒來得及享受半日快樂與幸福。
哎……
一聲歎不儘滿腸愁苦。
“過眼雲煙,不提也罷。”江道秋嘴角微微一勾,神態多了幾分肅穆滄桑。
“先生請進。”
漢子停在一眾低矮房屋處,推開其中一扇柴扉,邀江道秋進院。
院落很小,一株酸棗木生的歪歪扭扭,卻又有個三四丈高,枝葉散開幾乎將整個院子都遮住了。
多事之秋又恰逢乾旱之年,酸棗木卻長的鬱鬱蔥蔥,葉片下藏著許多圓滾滾的青色果實。
清脆動聽的鳥鳴從頭頂傳來,枝條間穿梭的兩道亮黃惹人注目。
黃鸝鳥不知人間疾苦,嘰嘰喳喳好似沒有煩惱。
有時,人或許活的不如一對黃鸝。
“娘,來客人了。”漢子朝著屋裡喊了聲,“不知先生怎麼稱呼?”
“你可以叫我阿秋。”江道秋說道。
“阿秋先生裡麵請。”
漢子推開門,迎麵走來一位老婦,頭發花白,歲月在她臉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一隻眼睛籠罩著厚厚的灰霧,眼白與瞳孔模糊不堪,另一隻眼眸中浮現著曆經風雨卻依舊堅韌的明亮。
一身粗布麻衣,略顯佝僂。
漢子在老婦耳邊低語幾句,臉上的愁緒淡了幾分,拍了拍燒柴的雙手,覺得不妥,又用衣服擦了擦。
即便如此,伸出手時還是有些猶豫。
“阿秋先生快屋裡請,我給你倒一碗茶。”
江道秋拉住老婦人的手,輕輕拍了拍,“老嬸子不用麻煩了,先去看看娃娃吧。”
進門這間屋既是灶屋又是食肆,還兼具會客、雜物堆放的功能。
剩餘兩間,左側住著老婦,右側是漢子跟娃兒的屋舍。
屋裡很冷清,隻有木桌椅和幾個存放雜物的藤筐。
小娃睡的很香,呼吸很輕,臉色卻煞白,嘴唇沒有血色,偶爾全身會突然抖動,發出模糊不清的哼聲。
漢子與他娘緊張兮兮的看著江道秋的臉色,害怕再次看到無能為力神態。
失望的次數多了,人不是變得麻木,就是變得絕望。
既有熱病又有寒毒,傷寒、肺癆,用現代一點的話就是免疫係統嚴重破壞,多種並發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