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長兄,如此便能放我回去,休息一二了吧。”
見李善長、姚廣孝對視而笑,目光之中卻多有戒備與試探。
劉伯溫笑著出聲,將二人打斷。
也是聽到劉伯溫的聲音。
李善長朗然一笑,隨意點頭道
“自然自然,幸虧大師解惑,不然今夜我定是如坐針氈。”
笑著將劉伯溫、姚廣孝兩人送出府門。
李善長抬眼望向天際夜空,竭力呼吸著院中微涼的空氣。
發白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好似起了一層薄霜。
微冷,卻恰到好處。
正如他現在的境地一樣,所有一切,都是剛好。
他的門生胡惟庸一心想要分割皇權,獲得更大的相權。
但他從未幫胡惟庸謀劃,更從沒有為其助力。
鳳陽、中都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可不久之前,朱標便已經讓他告老還鄉。
這兩件事,恰似橫在他李善長眼前的兩道深淵。
而他李善長。
這兩次都精準無誤的停在了深淵跟前。
隻差一步。
就隻差一步,他便會墮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而能做到這隻差一步,也多虧了朱標一直以來的催促和敲打。
正如姚廣孝說得那樣。
朱標對他的厚待,不亞於器重劉伯溫
當看到天際露白。
李善長微微伸展了下久站僵硬的身體。
迎著天邊第一縷白光。
似要迎接朱標治下的盛世大明一般,步履鏗鏘,徑直朝中都的方向走去。
中都正殿。
老朱雙眸深沉,靜坐龍椅,不怒自威自是帝王本色。
朱標筆直站立於龍椅一側,少年英氣,彰顯大明威惶。
在此二人跟前,好似一切陰霾晦暗都將會被橫掃一空。
“臣李善長有奏,暗行厭勝邪術的工匠儘數被捕,共計一十八人。”
見朱標微微頷首,馬虎帶著十八名工匠緩步走去大殿。
而看到這十八名普通工匠進殿麵聖。
和打起十二分精神,甚是緊張的李善長、劉伯溫不同。
其餘六部官員倒還真不放在心上。
畢竟在他們看來。
今日之事,和他們沒有半點關係。
縱然老朱和朱標要追責,追究的也是李善長和劉伯溫的罪過。
他們今日,隻需當好看客即可。
“爾等可知罪!”
話音剛落,十八名工匠齊齊叩頭。
“草民知罪!”
“草民知罪”
“天子禦前,不得聒噪!”
“一人回話!”
聽到李善長的嗬斥。
為首那名工匠衝著老朱、朱標再次叩首後,沉沉說道
“皇帝老爺,太子老爺,正殿那把帶血匕首,乃是草民放在房梁之上。”
“為何詛咒皇家!”朱標沉聲質問。
“太子老爺明察!”
“那些官老爺不把我們這些民夫當人看。”
“不給我們例錢銀子,我們前去討要,他們竟還打死我們領頭的!”
“我們沒錢買吃的,想著出去乞討,可他們竟不準我們離開中都。”
“皇帝老爺,太子老爺!”
“我們當真不知是這些官員克扣了我們的例錢銀子。”
“我們還以為,是和前元一樣,是朝廷不給我們活路”
“所以所以我們才用厭勝,詛咒皇家”
“轟!”
那人剛一說完。
老朱右手狠狠拍在龍椅扶手之上。
也是聽到這聲悶響的瞬間,所有官員齊齊跪在地上。
“貪官惡吏欺壓百姓、克扣民夫例銀,這筆賬倒是算在了咱的頭上!”
“好啊,咱大明的官員當真是辦的好差事!”
見老朱怒極反笑。
所有官員再不敢認為今日之事,和他們沒有關係。
一個個神經緊繃,生怕老朱降下天子之怒,將他們一並都給處置了。
可也是此時。
朱標看向那名工匠,再次問道
“孤再問你,厭勝之術當真如此詭異,竟能在青天白日發出兵戈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