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標微微點頭卻不言語,王顓自然明白,朱標是要他當著眾人的麵,誦念罷兵文書。
儘管知道此舉對於一國國君來說,甚是恥辱。
可王顓卻沒有半點猶豫,當眾朗聲念道
“臣高麗久沐天朝聖恩,當思報效,當為犬馬。”
“外臣忝為高麗小國之主,因一念之差,陰結暴元,罪不容恕。”
“然我朝將士不知其情,因孤一念之差忤逆上國,實非我朝將士之過,實屬外臣一人之罪”
見朱標有些不耐煩的揉了揉眉心。
王顓忙跳過虛詞奉承,開門見山道
“我高麗將士當以君父之禮相待天朝大明。”
“見此令旨,我高麗將士當聽天朝號令,入天朝暫歇。若有天朝將令,我高麗將士亦當效犬馬之勞。”
聲音落下。
奉天殿上的百官嘰嘰喳喳,相互嘀咕著什麼。
此時看向王顓的眼神,也變得愈發不屑了幾分。
“大明大皇帝陛下,大明大太子殿下。”
“外臣此書若有不妥,臣即刻便改。”
老朱、朱標還未開口。
王顓便重新跪在矮桌前,挽起袖子一手執筆,等著更改。
這副謙卑的模樣,也著實沒有半點一朝之主的架勢。
“此書之情甚是誠摯,無需更改。”朱標看向下方,朗聲道
“錦衣衛千戶馮誠聽令!”
“屬下在!”
“孤命你快馬前往遼東,將此信公告高麗士卒,收攏高麗將士後,再行前往高麗!”
“屬下領命!”
“殿下,何故還要前往高麗”
沒有理會滿臉疑惑的王顓。
馮誠將其手中書信一把奪走後,徑直朝殿外走去。
“殿下”
“藍玉。”同樣沒有理會王顓,朱標看向藍玉繼續說道
“孤命你即刻前往渤海,與廖永忠等將會合,從水路前往高麗。”
“末將領命!”
見藍玉拱手再拜後,徑直朝門外走去。
意識到朱標還是要發兵高麗,王顓再顧不得什麼示弱偽裝。
臉上隱有怒意,語氣也近乎質問般,衝朱標高聲喊道
“殿下!”
“外臣已寫好罷兵文書,天朝何故還要進兵臣之高麗?”
“難不成天朝是是”
“是什麼?”見朱標眼眸一凝,似有嘲弄般靜靜注視著他。
王顓還是沒將心中謾罵訴之於口。
重重一拜後,衝朱標懇切說道
“求天朝開恩,饒恕臣之高麗!”
“你多慮了。”
朱標微微頷首,溫聲說道
“派遣明軍前往高麗,並非是要劫掠你高麗土地,也並非要對你高麗發難。”
“隻是先前你高麗不恭尤甚,同為大明屬國的倭國亦不能容。”
“故幾日前,倭國北朝便已派遣所有將士,連同其百姓一並前往高麗。”
“以倭國之秉性,若我大明不派兵前往高麗,威懾他們。”
“他們豈不是打著效力天朝的旗號,在你高麗燒殺劫掠,危害一方,侵占你高麗土地?”
“我大明派兵前往高麗,也是為震懾倭國士卒,保你全境平安!”
“可是殿下。”王顓表情急切,連忙說道
“殿下您可下令,命倭國之人儘數原路返回啊。”
王顓不傻。
即便是傻子,可身為一國之主,也沒人願意讓鄰國將士進入他們的領土。
而且他此來大明之所以表現的極儘謙卑,乃是深知高麗不是大明的對手。
大明為橫掃四夷,竟有大興國戰的決心。
如此王顓便很清楚。
即便是依附北元,他們高麗也絕擋不住大明銳士的鐵蹄。
他如此謙卑,甚至都匍匐在地,願像一條忠犬般向大明搖尾乞憐。
為的也是阻止大明將士進入他們高麗。
若是大明還執意發兵高麗,那他便也不需繼續謙卑下去了。
“還請殿下三思!”
此時王顓表情冷峻,似一尊石像般佇立原地,全無半點方才的卑躬屈膝之態。
若朱標執意發兵大明,那他此時謙卑恭順也就成了笑話。
倒不如在大明朝堂上破口大罵,怒斥朱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