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勾結江浙世家,險些讓世家逆賊詆毀天家名聲,本就該死。”
“蒙殿下開恩,於臣臨死之際為臣撥開眼前迷霧,臣雖死無憾。”
言至於此,李叔正眼中閃過一抹悲色,似自言自語般低聲喃喃道
“可惜微臣福德淺薄,未有侍奉明君之幸。隻願大明萬年,隻願來生能重侍殿下這般明君。”
看著李叔正似解開心頭困惑,很是坦然跪坐在原地。
朱標微微頷首,起身便朝昭獄外走去。
也是見朱標對李叔正似乎並無太多厭煩,甚至還有幾分欣賞之意。
李叔正好友李儼忙追著朱標,走出昭獄。
“殿下,李叔正當如何處置?是否”
“明日處斬!”
朱標頓了一下,旋即看向李儼鄭重說道“明日,孤方才抵京!”
說完這話,朱標一步踏入馬車,旋即朝前方走去。
而等朱標離開,身後的李儼竟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太子說明日方才抵京?”
“李儼大人沒聽明白?”
和關心則亂,有些茫然的李儼不同,旁邊的開濟卻顯得好似洞若觀火一般。
看了眼朱標離開的方向後,淡淡說道“待李叔正被斬之後,太子方才抵京。”
“李叔正雖罪該萬死,可錦衣衛驕橫卻也是事實。”
“太子殿下借此,或可以此懲治錦衣衛指揮使毛驤,亦或是徹底裁撤錦衣衛。”
“裁撤錦衣衛?太子當真會如此?”
麵對李叔正的反問。
詹同、姚廣孝、開濟三人都是靜默不語。
在他們心中,朱標絕對算的上千古罕見的明君。
而不經法司,行酷吏手段的錦衣衛,無論再怎麼好用。起碼在如今的道德標準中,並非明君所為。
更為重要的是!
幾人都可以肯定,縱然沒有錦衣衛,似朱標這般雄才偉略之人,定有辦法讓官員保持清廉,也有辦法懲治大明境內的所有奸佞。
而且眼下可以確定的是,錦衣衛頭子毛驤,明日定逃不出罪責。
至於是否會裁撤錦衣衛,終究還是要看朱標心意。
而此時的姚廣孝看了眼朱標離開的方向,又轉頭看了看李叔正所在的昭獄。
“蠢貨!”
或許是出於對李叔正的可惜,亦或是當真覺得他們蠢笨,姚廣孝心中暗罵一聲。
他們這些文臣沒多少治國之才,腦子裡卻還想著要教朱標如何治國。
他們也不睜開眼睛看看!
與洪武初年相比,朱標執政以來,武將收斂了多少,那些家夥各個都是恪守國法。文臣也得恩遇,並有黃金台加以厚待。
真要說的話,加上先前入閣的鐵鉉、馬虎。如今內閣之中,除馬虎外,哪怕是他姚廣孝也算半個文臣。
而那馬虎,也壓根不是淮西一脈的勳貴武將。
如此!朱標重視文臣之心還不明顯?
這幫子文臣恐怕是真懷念前宋之時,文臣那超然於武將的地位。
若是依照他們的心意,恐怕是要與他們官階相同的武將如奴如仆聽命他們才行!
恐怕徐達、李文忠、馮勝這些國公武將對他們俯首帖耳,他們才能滿意!
可他們也不睜開眼睛瞅瞅!他們憑什麼!
憑他們一張利嘴能擊敗草原部族?還是憑他們巧舌如簧便能讓倭國、高麗還是遠洋諸國徹底臣服?
蠢蛋!想要天家器重,他們自要有舉世之才!若他們真能似戰國張儀那般,以口空白牙定各國外交,似朱標那般愛才,安能不重視他們?
若想在朱標一朝,重塑前宋文臣地位,那還真是想瞎了他們的心!
一夜星光,鬥轉而過。
費成仁等官員尚且在奉天門外靜坐,哪怕他們想要離開,卻終究是騎虎難下,不能走脫。
而毛驤好似故意惡心他們一般。
原本斬首李叔正等官員的地點,是定在了東市口。
可毛驤一大早便將李叔正等人帶到了奉天皇城門外,打算在皇城門外斬首李叔正等人。
“毛驤!無陛下聖旨,無太子令旨,你安敢處置禮部尚書!”
麵對費成仁的指責,毛驤毫不在意,微微瞥了他一眼,似沒聽見般繼續下令。
畢竟昨日太子妃不見他們,並且賞賜他們晚膳,還讓醫官在旁邊候著。
這便已然說明,太子妃斷然不會出麵。
如今這應天皇城,除一直稱病的李善長出麵,其他人壓根彆想將李叔正等人從錦衣衛手中救下。
“斬!”
沒有理會費成仁等諸多官員的斥責,毛驤微微揮手。
下一秒,皇城門前,五名官員人頭儘皆落地。
也是此時。
費成仁當即站直了身子,衝麵前的毛驤怒聲吼道
“饒是諸多官員有罪,可該呈報陛下,亦或是呈於太子殿下。”
“毛驤!處斬諸多朝廷命官,你可有聖諭!”
見毛驤壓根不搭理他,費成仁上前一步,愈發大聲吼道“毛驤,你可有口諭?”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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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安敢如此狂悖!”
一時間,周圍官員儘皆沸騰了起來。
“爾等錦衣衛乃受陛下、太子隆恩,安敢壞法如此!”
“不經法司,不過刑部,爾等安敢如此狂悖,斬首朝廷命官?”
“毛驤!似你這般酷吏,於人皮禽獸何異!爾有何顏麵,蒙受君恩?”
眾人越說越是激動,旋即禮部官員陳傑跪向皇宮,悲聲苦嚎道“酷吏亂國!酷吏亂國啊!”
聲音落下,不少官員跟著陳傑齊齊轉向皇宮跪地高呼。
而其他官員則指著麵前的毛驤,怒聲斥責。
隻不過!
見這些官員分成兩類,或跪地哀嚎,或怒聲斥責。
總之卻無一人敢上前阻攔錦衣衛行刑,更不人敢衝到跟前同自己理論。
原本就瞧不起這幫文臣的毛驤,此刻心中愈發鄙夷了起來。
朝中那些功勳武將,縱然不法,可他毛驤也是打心底裡敬佩。
畢竟那些人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都是在戰場上流血流汗的英傑。
都是受了委屈,上來便要動手的真漢子。
可眼前這些文人算他娘的什麼東西!
嘴裡說著仁義道德,私下裡卻欺民亂法,勾結世家。
饒是他毛驤此刻的確頂著不遵聖諭的帽子,可斬首他們同僚,他們又能如何?
除了哭天搶地,除了怒聲嗬斥,這些個文臣夫子什麼都做不了。
微微握緊腰間長刀,毛驤眼神一凜,再次出聲道
“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