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洗塵機!
江湖中,四分之一的人有家可歸,還有四分之一的人以江湖為家,剩下的半開沒有家與半開有家不能歸。
如今秦鈺與阿翹是最後那部分人,秦鈺抬頭望著天,那黑沉沉的雲壓著她的心。
她們來到了之前遠處爬出毒蛇的草林裡。
秦鈺右手抱著摟著阿翹,左手運力將鏽劍當作墳鏟,挖出墳坑。
左臂的血液流地更歡快,秦鈺不在意,將阿翹放入她親手挖的坑,親手將土埋好,將刻有神女的劍同她一起埋好。
雨過於大了,土地變得濕軟,變得難挖了幾分。
秦鈺重複著背屍體,埋屍體的動作,將荒毒境的其他人埋葬在一起。
直到挖完了最後一個坑,鏽劍徹徹底底地斷了,秦鈺又將阿翹的墳拋開,將斷成兩半的鏽劍埋入。
雨停,銀月懸空,光影照著這五十一座墳。
一張掛在樹上的桃色信封惹到了秦鈺的眼,秦鈺將其摘下,小心翼翼地打開,已經被雨模糊的字跡還能看出
秦鈺親啟
近日在中陸行走,總能聽及隕星極地的傳聞,聽及阿鈺名號。
此信見與不見,於你於我無關緊要。
不知阿鈺可好,是否交到兩三好友,到時我與他們相較,孰輕孰重。
也罷也罷,若你已見,想必我已身隕,想必你還活著。
當初我在送你的紅篷夾縫中,留了蟲王以及讓你不受毒蟲侵害的藥粉,希望改日我斬斷深仇之後,能通過蟲王氣息再尋到你。
事與願違,一日那氣息消散,我以為你已身亡,痛心悱惻。
報仇之心洶起,我舉一場誘餌,想釣到昔日那群偽君子,對其下手。
我自知此行難如登天,可我亦知,事儘非人心所控,人生多難,大道岐路,我走必死之路也非不可。
我已亡,黃泉路上還妄想聽阿鈺一曲。
是非不料,此情不可追憶,不可獨言,黃泉路過,我與你陰陽兩隔。
還望來生,你我故情再現,我非荒天神女,你非秦家小姐,尋一春光正濃日,再續前緣。
留有一劍如月,名為念玉,望你得以收好,若無來世,我也能有一物伴你身旁。
人已消亡,深仇消散,日後再無荒毒神女,再無荒毒境。
勿掛勿念,勿掛勿念。
連翹
夕日故友
將信收好,服帖地放在胸前衣襟裡,秦鈺萬萬想不到那紅篷的意圖。
那日遇一蟲從縫隙裡鑽出,秦鈺還以為是彆人下的蠱蟲,沒多想便一把火燒了,準備到時候再向阿翹賠罪。
難怪她說紅篷已焚,阿翹會那般生氣。
有的過錯犯下,就如喝了百草枯,給人足夠時間去後悔,卻不給你一絲任何生還的機會。
阿翹…好痛。
秦鈺摘了片葉,放在嘴邊吹響,是首極為悠揚的山間小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