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卿予睜開了眼睛。既然昨兒誇下海口要去籌錢,那她就以此為由,讓小廝去吏部告假。
雖說宿醉後,會有些頭疼,但她還是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後,就著鹽漬小菜,喝了幾口娟娘熬的米粥,又在案台前提筆疾書。
小時候,她頑劣,兄長常常會罰卿予抄《女則》與《女戒》。
很快,她凝神蘸墨,提筆有神,一篇字跡雋秀,筆力遒勁的《女戒》便躍然紙上。
卿予把寫完的宣紙鋪在院子的石桌上晾曬。
這樣做,不知道哥哥在天上,能否看見她今日的功課?
卿予問娟娘,“我從皇宮裡領回來的那個琴師崔逖呢?”
“昨夜我安置他在偏院住下了,今兒一早,等我起身一看,他不僅劈好了柴,還給缸裡打滿了水。"
"隻要是個忠厚的,林府多一張嘴也無妨。”
卿予想起自己如今身負巨債,有些無奈的問娟娘,“賬上還有多少銀子?“
“攏共還剩下五百文錢了。”
娟娘回答,“昨兒買了米,算著可以吃一個月。天漸冷了,孩子們還需做冬衣和冬被,就等著你下個月的俸祿給他們采買棉花和布料。”
“我不是每次領了俸祿都交給你嗎?再說,我們一向過得節儉,應該多多少少能攢下些錢。”
卿予的想法是,先看家裡能湊出來多少銀兩,餘下的她再想辦法。
娟娘歎道,“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七日前有受大人冤案牽連的寒士上門求助,你給他一兩銀子和二石米接濟。三日前,你去書局,又看上一件王羲之的真跡,又找我給了你三兩銀子交了定錢,……“
娟娘掰著手指,和她一筆一筆的算賬。
卿予越來越聽不下去,她以手遮麵,哀歎道,“娟娘,你彆說了,……。”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可是需要用錢?”娟娘有些擔心卿予。
“林府在長安與江南的鋪子和田地,已有兩年沒收租子了。我記得夫人在時,每一年都能收上來好幾萬兩白銀和上萬石的糧食呢。”
林家本就是江南望族。林太公又是跟著太祖皇帝起事的肱股,不知道後來為兒孫攢下了多少家業。
娟娘說的話,提醒了卿予,她也的確在跟著母親學習管家的時候,從賬冊上看過林府的田產與鋪子名錄。
“哈哈哈,這些辱沒我及林府的人,就等著過幾日,我把五千兩銀子甩到他們臉上吧!”
還有那個貴妃白子靈,看她怎麼報複回來。
卿予瞬間心情大好,四肢舒坦。
沒想到她能得上天眷顧,這天大的難題就這樣迎刃而解了。
肯定是娘親與兄長,不忍她吃苦,在保佑她了。
“娟娘,我出門一趟。”
卿予換了衣衫,整個人容光煥發,她打算先去瓦市的那十幾間鋪子收租,再雇了馬車折道去田莊催糧。
酒鋪外旌旗飄揚,店鋪裡買酒的顧客還不少。
看著鋪子裡買賣紅火,卿予更開心了。她找到掌櫃,說明來意。
掌櫃恭恭敬敬施了一禮,歉意的說,——
“林二公子呀,非是小的不給主家交納租金。從林府蒙冤,到後來林小姐嫁入東宮,這鋪子就一直由戶部在打理呀。這兩年來,每到年頭,就有戶部的大官上門來收走了租金。”
聽了掌櫃的話,卿予猶如遭遇雷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