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娘,你無錯。是她一向倔強,……
帷幔後傳來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惆悵。
但很快,就變得冷冽與無情,命她速回麗仙殿去。
“妾遵命!”
玫娘起了身,卻沒選擇離去。
她蓮步緩緩,往內帷走去,……
人總是貪心的。
這是她第一次與帝王在寢宮獨處。她想要成為他的枕邊人,不想再做有名無實的寵妃。
玫娘相信,她懂他的孤獨,也懂他心裡的苦。
帷幔內,李皓宇身形孤單的坐於龍榻邊上,雙臂撐著床沿。
冷峻深邃的眉眼之間,隱隱縈繞著寂寥。
“聖上,今夜讓玫娘留下服侍您吧。”
玫娘跪在他腳下,嬌聲懇求道,“玫娘願意為您解憂,讓您舒坦,……”
她濕漉漉的大眼睛,含著癡然,如蘊藏了江南春天的煙雨桃花,分外的楚楚動人。
李皓宇卻調轉眼眸,漠然的說,“王玫娘,你適才所說,朕不想聽到第二次。”
“待你什麼時候想出宮了,就告訴朕,朕會命人給你安排。”
“朕乏了,你回去吧。今日的彤史上,會記錄朕對你的寵幸。”
“妾謹遵聖命,還請聖上保重龍體,那妾告退!”
被他拒絕,玫娘依舊低眉順眼,分外聽話。
隻是那柔弱無骨的小手,在起身時,堪堪扶了他膝蓋一把。
玫娘垂眸退出了內帷,這才直起腰,離開了紫宸殿。
少女時,她就很羨慕卿予,如今的她,也能活在他羽翼的庇護之下。
就算未得雨露恩寵,她也知足了。
那可是一出生就封王建府的帝後嫡子,也是少年時就橫行長安,飛揚桀驁的東臨王。
更是如今明睿天授,坐擁四海的帝王,
為什麼要進宮呢?
玫娘問自己,她猶記得,就算李心月給葉家招來彌天大禍,卻依舊趁表哥出門,帶人囂張的闖進她住的西院,
“王玫娘,你彆以為本宮此時鳳凰落草,你以後就能纏著夫君。”
老嬤嬤指揮兩個壯碩的婦人,強押她跪下,然後就“劈裡啪啦”狠狠打了她好幾個耳刮子。
李心月得意的罵她,“今日我以當家主母的身份教訓你。你須要謹記,就算回到藥王穀,你也不過是夫君納的一個妾。……”
待葉昀應酬回來,見到她高高腫起的臉,卻隻勸她要忍。
那一瞬,玫娘真覺得心冷透了。
她也依稀能看見自己回藥王穀後的日子,依舊沒有出頭之日。
於是玫娘偷了葉昀腰牌,進宮求見皇帝,請他念著曾經少年玩伴的情誼,讓她入宮。
她臉頰紅腫,哭得梨花帶雨,隻不斷哀戚的磕頭,“聖上,妾再留在葉家,遲早會被磋磨至死呀。”
“父親死後,母親改嫁,我已沒有去處了。我不要聖上的財帛,隻求聖上念著過往,讓玫娘入宮,做個宮女也行。”
她絕望的懇求著年輕的帝王,而他涼薄的眼眸越發晦暗,“若你不悔,那朕就送葉昀一份大禮!”
那一份大禮,就是君奪臣妻,對葉昀的巨大羞辱。
可是,她不過一個妾罷了。聖上此舉,其實對葉昀來說,也算不上奪妻之恨。
就算他後來闖宮,挨廷杖,生平第一次為她流淚,玫娘都沒有從葉昀口中聽到半句,以後他會休妻,他會庇護她之類的話。
所以,她的心也徹底死了。
玫娘回到麗仙殿,她被帝王寵幸的消息,已傳遍了後宮。
伺候她的黃門宮女,一個個眉開眼笑,都圍上了她的左右。
有人給她端燕窩,有人給她取衣裳來換,還有人忙不迭的熏香,……
眾星捧月般,都圍著她打轉。
這邊廂的紫宸殿內,李皓宇還在念著卿予適才說的話。
“帝王無情,彆看他如今寵你,愛你,……今日的天真,沒準就是以後的禍端。”
“你記住了,帝王就算到了八十高壽,妃子卻永遠是十八歲的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