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撿起匕首,手微微顫抖著。但她到底還是向前跨出了一步。
前生的悲哀傷痛,有一半是因為那兩個驟然失去的孩子。
她對他們,從來是自責,心痛,遺憾的。無人的深夜,不知道淚儘過多少次。
就連帶著對狗皇帝,心裡再怨,也有一絲愧悔。那時候太醫院的醫士診斷不出因由,給出的病因——因為母體憂思太過,以至於滑胎。
“好,今日我就成全你,為我無辜的孩子報仇!”
卿予的淚水盈滿眼眶,她手中的匕首向李心月刺去。
“娘親!”
一道稚嫩的童聲屋外傳來,讓她動作一滯。
頭上紮著小辮子的孩童,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翻過門檻,蹣跚著走來,一下子撲進李心月懷裡。
抱著孩子,李心月哭得更悲,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出來,打濕了她胸前的衣衫。
她輕聲祈求卿予,“你彆當著孩子動手。我哄哄她,會讓人帶他下去。”
看著軟軟糯糯的小孩兒,卿予再下不了手,她頹然的丟了匕首。
渾身無力的坐到藤編的寬椅上。
“我不會殺你,你的報應在後頭。”
往事已矣。那兩個孩兒,和她大抵是沒有緣分。
她和李皓宇也沒有緣分。
隻是此刻,她不想讓葉昀的孩子,失去母親。
李心月眼底黯然,“我也遭了不少報應了了。查出換藥之事時,聖上賜下鴆毒,說無論誰做下此事,都絕不放過。”
“郎君毅然為我頂罪,他願意替我赴死,我和太後多番求情,才得今日結果。”
“我今日告訴你,也是想讓你知道,聖上心裡對你,從來沒變過。你假死逃婚,總是太傷他了。”
“李心月,你覺得,一切都還能回得去嗎?”
卿予恨聲問她,心底一片荒涼寂寞。
原來往事沉沉,永遠是她揭不過的傷疤。
“我們離開京城的時候,聖上為此扣下了玫娘。”
“可是這不剛好成全了你嗎?”
卿予冷冷的說。這作惡之人成了最大贏家,無辜之人,枉然斷腸。
“我的自私,竟然成全了自己。或許人,有時候都應如此。就如你,和崔公子周遊天下,也是快活得很。”
“隻是可憐了九弟了。他一生為你費儘思量,終究成空。”
李心月的話,聽著似乎也有一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