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卿予還正好眠,就聽到外麵一陣勝過一陣的喧囂嘈雜聲,此時距離劉凜率軍離開,已經過去一夜。
她撿起昨夜掉落在床下的那本關於武城的史冊,放回書案。推開窗戶,仔細一聽,那喊聲應該是從城門處傳來。
李寒星果然心思縝密,他此時發起攻城,也一定是篤定劉凜的大軍,已經遠離。
這一役,但求速戰的一方,必然會不斷發起進攻,但求拖延的一方,隻能想儘一切辦法拖延。
武城的易守難攻,在於武城城牆高大堅固,又圍繞著一道寬闊的護城河。但攻城的一方,兵力強大,要硬生生拖上兩三個月,等援軍到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卿予去到正殿,李皓宇不在,就連守衛也就零星幾人。
她又來到城中,城中的秩序,和一日前儼然已經不同。商戶們生意蕭條,街市上人跡寥寥,已經能見到拖家帶口的婦孺耆老,背著包袱,疑似已經在準備離開武城。
而城門處,婦孺可以離開,年滿十六的男子則領了一兩銀子,強行派去軍營操練。
喊殺聲響徹了三天三夜,終究是消停了。
應該是消耗了不少的箭矢與滾木,這一波進攻總算被打下去了。
但按著南安王這樣的打法下去,再堅固的城池,也抵擋不了一個月。
卿予跑了無數次行宮正殿,待退敵後,才從守衛的兵卒口中,得知李皓宇回來的消息。
他這三日來,一直親自在城牆上指揮防守,卿予扯了片芭蕉葉頂在頭上,也不闖進去,就守在殿門口等他。
僅剩幾員職位不高的武將,正在和他商議防務。
有軍士送餐食來,托盤上放著滿滿一籃子白麵饅頭和一吊子稀粥,一碟鹹菜。
卿予逮著機會接過來,對那兵卒說,“讓我送進去吧。”
她進了殿,李皓宇一身戎裝,正與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湊在一起,在一張布防圖上指指點點。
“大家夥兒先吃飯吧。”
卿予招呼眾人,親手舀了一碗粥,取了個饅頭送到李皓宇身邊。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廝斜斜乜她一眼,罵完人,乾脆抱著雙臂,把頭扭向一邊。
見皇帝不吃,旁邊的幾個武官,就算再餓,也不敢開動。
“不吃算了。”
卿予才不會慣著他,正好她也餓了,於是就著手裡的稀粥鹹菜,津津有味的啃起了大白饅頭。
彆說,這餓了吃飯就是香。
“林卿予,你是存心來氣死朕的嗎!”
李皓宇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她跟前,一雙長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她。
見她存心氣他,越發吃得香了,他一把搶過卿予啃了幾口的饅頭,也放到嘴邊,咬了好大一口。
幾個武官瞠目結舌,其中一人領頭扔下一句,“聖上,臣等告退!”就扯著其餘幾人,忙裡忙慌的走了。
“劉凜將軍走的時候,交代過,若這林大人與聖上在一處,我等有多遠則避多遠。”
腳步聲漸遠,還能聽到武夫們的議論。
李皓宇又咬了口饅頭,嚼了幾下,才慢條斯理的譏諷卿予,“諾,你看看,就你這悍婦,如今連這些戰場上下來的粗人,見了你,也得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