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野和言薏苡看了一天的店回來後才從李阿爹口中得知張老婆子出意外的事情。
兩人不由得麵麵相覷一眼呃……他們還沒想好怎麼動手呢，張老婆子這是遭天譴了？
罷了，反正和他們沒什麼直接關係，就任她自生自滅吧。
言薏苡在晚飯的時候正式拜托花暮容幫忙監工建房一事，她要和莘野去鋪子看兩天店，李阿爹和張五叔砌烤爐，之後的事情再說吧，他們兩人都不喜歡當監工。
花暮容也不會時時刻刻監工，隻需要留下一個暗衛負責即可，這個光榮的任務落在花一鳴身上。
李家這一晚一如既往地輕鬆愉悅，張五叔家也還算安寧，唯有老張家，除了小孩子，沒一個能消停的。
張老婆子磕破腦袋後昏迷不醒，晚上發起高熱，給她灌了退熱藥也遲遲不見消停，幾個兒媳婦輪番照顧著她，院子裡的動靜鬨得男人們也睡不安穩。
剛剛換下來休息的張家大嫂回到房間躺塌上發現自家男人也還沒睡，想了又想，還是把話問出口“老五怎麼說？雖然他們分出去單過，但娘生病，他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扔給哥嫂們吧？”
張老大“老五媳婦還在月子。”
“我知道，我也不指望老五媳婦來照顧娘，我的意思是，娘的藥錢，他不出點兒？爹從娘手裡拿回公中時，已經沒多少銀錢，那些都被她拿去貼補她的好弟弟一家了，現在還要我們拿錢買藥給她治病……”
一說到這裡，張大嫂忍不住鼻頭一酸，眼淚控製不住地順著眼尾滴落，那些都是他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自己家裡孩子還沒怎麼吃過幾頓飽飽的白米飯，都被那老虔婆貼補回娘家，不待這麼欺負人的。
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其他小叔家的孩子，可都是她的親孫子，她怎麼忍心虐待自己的孫子？
張老大聽出媳婦濃濃的怨氣，並沒有開口責怪，其實他對他娘的怨氣也不比媳婦少，這一刻，他無比羨慕老五，早早分了出去，和自己媳婦過著小日子。
以前沒有孩子，他們被人指指點點多年，可是，他們夫妻的生活還不錯，如今生了兒子，以後的日子怎麼也比他們的好。
這一瞬間，他想分家，他是老大，爹跟著他生活，至於娘……沒有她的話，對他們任何人都好。
張老大翻過身，把媳婦摟入懷中，撫著她的背，低聲安撫“睡吧，我會跟幾個弟弟商量，天塌下來，你男人給你頂著。”
張大嫂埋頭在男人懷裡，悶悶的“嗯”了聲。
她理解自己丈夫當長子的不易，其實那一年小叔子帶著五弟妹分家出去是十分羨慕，哪怕是淨身出戶，她也想分出去。
可是，她男人是長子，其他弟弟可以分出去，但自家男人有贍養爹娘的責任和義務，她根本無法擺脫老虔婆的折磨，要是老虔婆如此便去了，他們一大家子都可以得到解脫了。
替換張大嫂照顧張老婆子是張二嫂，她神情冷漠地盯著床上的老婆子，如果不是還有最後一絲理智在，她真想直接上手掐死這個隻會折磨自家人的老虔婆。
孤枕難眠的張老二翻來覆去睡不著，回想著這些年的一幕幕，想到今天得知親娘摔破頭，自己的第一個問題是，她死了嗎？
得知她沒有死的答案後，第一想法沒有慶幸，而是埋怨上天為何不直接把她的命收走。
從有記憶以來，他從未感受過母愛，自己家的娘有也跟沒有一樣，甚至還不如沒有的好，他寧可要一個會打罵自己的後娘，至少他能恨，可以報複。
麵對自己的親娘，他再怨恨，也無法弑母，她除了剝削他們的利益，並沒有餓死他們，隻是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而已。
張老三和張三嫂商量著分家一事，他們知道公中已經沒有銀錢，醫治張老婆子就是一個無底洞，再讓她這樣拖累他們一大家子，他們隻能跟著一起死！
張老四和張四嫂同樣睡不著也在商量著分家，至於張老婆子的病，他們的意思是不治了，沒錢，錢都讓她給她那好弟弟花光了，他們就算去打砸搶也沒有多少銀錢。
沒錢治病不是他們的錯，是她一手造成的。
等她死後，立即分家！
老五分家後，日子過得相對滋潤，他們也不是懶惰之人，沒理由過得那麼差，和五弟一家根本沒法比。
“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要是他們愚孝，非要救娘……”張四嫂有些擔心，他們都怕被人戳脊梁骨罵。
張老四冷冷一笑“誰要治，誰出錢，反正我們沒錢，我們的錢都被娘搜刮到公中，被她貼補回娘家了，家裡沒錢治。”
“我們都知道這個道理，就怕有人心軟。”張四嫂無奈地長歎一聲，但凡婆婆是個好婆婆，他們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把人救回來。
“放心吧，嫂子們肯定不會心軟，我那幾位哥哥也不是愚孝之人，彆看這麼多年大家都相安無事，自從我們兄弟幾人去舅舅家鬨過之後，都發現其實兄弟們都對娘很不滿，甚至是怨恨。
而且，有老五這個例外在，沒人不羨慕老五這個沒有爹娘束縛的舒心日子。
還有，老五之前還來鬨斷親和分宗，可見他對家裡人的失望和對娘的怨恨，他就算有錢也不會出多少，會跟我們明明白白分攤，或許，他連錢都不會出，說都用來救他媳婦和孩子了，誰又能說個不是？
老五一直是我們兄弟裡最果斷的一個人，而且，也最為護短，但他的短以前隻有他媳婦，現在多了一個兒子，咱們老張家於他而言，隻有著血緣的親戚。
老五小時候是我們兄弟幾個拉扯大的，所以對我們兄弟還有一份情意，但對爹娘，他可以說是冷血到無情。
他恨爹的不作為，明明是一家之主，卻管不了自己的媳婦，讓她虐待自己的孩子，更恨娘，枉為人母。”
最後這一句，也是他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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