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道“怎麼可能?國公您自洪武四年就已經致仕!
到如今,都已經退下來十四年了!
這麼多年過去,陛下怎麼可能還惦記著要對您如何呢?”
事實上還有一句話,郭遇沒有說。
那就是你李善長到了今年都69了!
馬上就要70的人,所謂人生七十古來稀,都到這個歲數了,說句不好聽的,不一定哪天就要壽終正寢了!
皇上又何必非要殺了你,落得個刻薄寡恩的名頭呢?
李善長微微一笑,道“這麼多年來,本國公借軍士修宅子、在國公府裡收金納銀不知收斂,結交天下朋黨,跟商人沆瀣一氣!
你以為本國公真的是如此貪圖小利的人嗎?
本國公就真的願意參與這些肮臟之事嗎?
本國公就真的在意那些銀子嗎?
白樂天有詩曾說過,周公畏懼流言日,王莽謙虛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複誰知?
人的忠奸善惡,不到最後,又有誰能看得清說得清呢?
當年秦國和楚國之間大戰,老將王翦出馬,帶了70萬大軍!
那可是秦國的傾國之軍!
到了楚國邊境,王翦看得出這是一場持久戰!
所以便一直沒有讓秦軍出動。
可是,王翦帶著傾國大軍,就這樣無所作為,難免讓當時的秦皇贏政懷疑,王栩是否有篡權奪位之心!
而王翦為了安撫贏政的心,所以隔三差五就對贏政上書,請求要金銀,要宅子,要土地,甚至要美女!
始皇帝都一一應允,並且給予厚賜!
而這,除了是安始皇帝的心,告訴他,我王翦除了富貴之外什麼都不要。
另一方麵也是自汙之舉!
讓朝中臣子都看看,這樣一個貪圖享樂隻為土地田產財富的人,怎麼可能值得你們追隨?
本國公做下這些事情,也是為了避禍啊!”
郭遇聽到這些話,心中也有些酸澀。
所謂宰相的門人七品官。
他追隨李善長多年,身為韓國公府一直以來的大管家。
自然身份地位也不是一般人可比,哪怕是王公貴胄見了他這位管家郭遇,也難免會行禮問好。
甚至有些帶著目的的官員,即便身著紅袍,起居八座,說話間,還不乏討好之意!
郭遇也一向認為自己很不錯!
韓國公府穩如泰山,國公爺便是這天下最高貴的人之一!
誰又能想到,原來一直富貴強盛的韓國公府,竟然是這樣一副危如累卵的模樣!
國公爺年輕時候縱橫天下,是親手將洪武皇帝扶上皇位的第一功臣!
致仕這麼多年來,每日裡思考的竟然是如何明哲保身!
甚至不惜自汙名聲,做出跟自己平生性情相違背的事情!
郭遇忍不住眼中一酸。
“國公爺…您…您受苦了!都怪小人不懂事!”
李善長擺擺手。
淡淡道“跟你沒有關係,何況你也不必如此擔憂本國公,隻是將最壞的結果告訴你罷了,但是如今可還早著呢。對於睿王爺本國公倒是有一種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感覺,哪怕到了這般古稀之年能遇到如此人物,也是本國公的福分,所以。死無憾了。”
郭遇有些不解道“國公爺,您都這把年紀了。說句不好聽的。壽終正寢,他洪武皇帝便也等不得嗎?”
李善長嗬嗬大笑道“陛下在意的,又豈是區區一個我!
他在意的,是本國公背後的這些勢力啊!
是本國公做官這麼多年經營下來的人脈!
胡惟庸一案,殺了那麼多人,前前後後、斷斷續續株連了兩三萬!
這你還沒看出端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