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墨香,摻雜著熟悉的女人味。
一襲紅衣的柳依依依偎在他懷裡,俏臉含羞,碧波起伏,青絲拂擾著他的臉頰。
“我說怎麼樣,又刷新了誒。”柳依依麵露喜色,她不關心為什麼會刷新,隻關心能不能和情郎多呆在一起。
再這樣刷新下去,每次刷新都這樣膩在一起,搞不好真會在副本裡造個小張柳出來。
“大哥,大哥!”院子裡傳來陶一山的聲音,主動找飯吃的動作一次比一次快。
“大清早鬼叫啥,瞧你那一身臟的,”柳姨叱道,“婆惜,帶他去換衣服,洗澡,吃飯。”
柳依依和張哲翰相視一笑,重又依偎在一起。
俄頃,張哲翰不舍道“依依,我們該走了。”
春風樓前香車寶馬不絕,絲竹琴瑟嘈雜,空氣中飄著脂粉氣,嬌聲浪語不絕於耳。
“喲~桑哥大人,您終於來我們春風樓了啊!”一名老鴇扭著迎了上來。
“桑哥”沒搭理她,徑直走到戲台前正中央的茶桌坐下,老鴇忙招呼夥計上茶,扭頭向樓上叫道“綠珠!待客!”
“來啦!”樓上一名女子答應一聲,小碎步跑下樓來。
“桑哥大人~人家好想你哦~”綠珠嬌聲說著,拿起茶壺斟茶,看張哲翰沒什麼反應,很乖巧地閉上嘴,坐在一旁陪著聽戲。
一轉頭,“桑哥大人,桑哥大人?……咦?”“桑哥”大人沒了。
三樓庚字號房,門口戳著的兩個彪形大漢幾乎在同一時間感到一陣小風,一左一右,脖頸大動脈出現一道的極細的血痕,滲出暗青色的血漬,麻痹的感覺迅速蔓延到大腦,在暈暈乎乎中永遠失去知覺。
仿佛被一個無形的支架撐著,兩人都沒倒下,毫無道理地憑空斜倚,直到10秒鐘後化作血霧消散,兩件窄袖長袍和一些物品灑落在地上,隨即一一消失。
門極輕地開了一條縫,傳出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低吼。大廳裡沒人,左邊臥房的門開著,帳幔之中,隱約可見一男一女合為一體,有節奏地律動。
“主子,您饒了我吧……”女人哀求道。
“十五分鐘,馬上就到時間了。”胖大的和尚換了個姿勢,直起身來,突然發現身下的女人眼睛直勾勾看著他身後,驚回頭。
眼前不到一米的空中,一大片金色的錐刺正疾速射來,仿佛密密麻麻的金星。
這麼近的距離,這麼突然的攻擊,這麼快的速度,什麼都來不及反應,來不及做。
但這一次,胖和尚似乎早有預料,伸手一撥,撥開了大部分金刺。
無奈距離太近,隻聽噗噗兩聲,還是有兩根金刺釘進了肥碩的光頭,血花四濺。
“啊!”女人感覺肚皮上一輕,胖大的和尚消失不見,留下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在房間裡回蕩。
“張警官?”女人輕聲叫道,拉過被子蓋住雪白的軀體。
兩疊千文寶鈔飄落在床上,虛空中一個略帶磁性的聲音“找個地方苟起來吧,上次不好意思,還是被刷新了。”
女人翻身坐起“沒關係,你多加小心。”
自從上一次救王著,張哲翰就猜到春風樓庚字號房是祝先生的進入點,所以這次一刷新,第一時間在這裡放膽突襲。
副本剛剛刷新,張蠔的進入點一定在大都皇城東北方向的居賢坊,天行者進副本有兩個小時登載艙不能用,他不可能那麼快抵達杭州。
妙應寺前的廟會,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高和尚從肥碩的禿頭上拔下兩枚金刺,雙手捂住傷口,瞬間止血愈合,拿起木錘敲一下木魚,吆喝道“佛爺神算,不準不要錢!”
“佛爺,你腦門上有血誒,乾什麼壞事去了?”人群中一個中年漢子笑道,人群哄堂大笑。
“本佛爺神通廣大,不小心撞了南天門,你管得著嘛!”高和尚喝道,臉色蒼白,卻依然聲如洪鐘。
人群一片騷動,紛紛向兩旁擠著,讓開一條路,一名軍官帶著一隊士兵衝來。
“抓住他!”軍官拔出腰刀大叫,“抓住那個和尚!”
高和尚霍然起身,飛起一腳,將身前的桌子踢得飛起,砸向衝來的軍官,騰空而起,越過密集的人群頭頂,掠過妙應寺的紅牆,消失在視野中。
軍官帶著士兵衝出擁擠的人群,向山門撲去。
“搜!給我搜!一定要抓住這個妖僧!”軍官命令道。
突然,高和尚從大覺寶殿衝了出來,換了一身皮襖,戴著頂鈸笠帽,從香客頭頂掠過,穿過天王殿,落在殿前的廣場上,向山門奔去。
“站住!站住!”帶隊的軍官手裡拿著一張畫像,跑了出來,“快追!就是那個胖子!”
士兵們叫喊著追了出來,高和尚發足狂奔。
聽見官兵呼喊,廟會的人群又閃開一條道,高和尚想藏都不行,隻能向前逃跑。
突然,前麵出現了兩個人,一男一女,擋在高和尚逃跑的路上。
女的一襲紅裙,紅紗蒙麵,平端著一把巴掌大小的袖珍手槍,男的書僮打扮,雙手握著一根鬼氣森森的錫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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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和尚呆了一下,速度不減,繼續向前狂奔,試圖越過兩名截擊者。
“砰砰砰砰砰!”
袖珍手槍打出一片彈幕,撒向胖和尚,和尚驚慌失措,揮動粗拙的雙手去撥。
紅衣女子的槍法實在是不怎麼樣,絕大部分子彈被撥開,但彈幕密集,和尚大腿上還是中了一槍。而那些脫靶的子彈,卻打中了好幾個路人。
和尚和路人全都兩眼赤紅,盯著人群中的女人,小帳篷沒來由撐了起來,喉嚨發出喝喝的聲音,像一群饑渴難耐的色狼。
“瘋魔棍!”
書僮大吼一聲,一躍而起,舞動鬼氣森森的錫杖,砸向高和尚。
“嘭!”
高和尚雙手一格,架住錫杖,沒成想在杖肉相交的一刹那,高和尚隻覺得耳邊轟的一聲巨響,聲波向四麵八方蕩漾,方圓數百米範圍的人,個個捂著耳朵,抵禦刺耳的聲波。
高和尚明白為什麼紅衣女人沒繼續射擊,而是捂著耳朵了,這時的感覺簡直是五味雜陳,耳朵轟鳴什麼也聽不見,血脈賁張,欲火攻心,金槍不倒,隻想找個水池跳下去。
水?對,高和尚轉身向後狂奔,方向是妙應寺北邊的積水潭。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子彈追著打來,沒打著高和尚,又打中好幾個路人。
被擊中的人全都跟在和尚的後麵跑,一群麵紅耳赤的男人,發瘋似的向積水潭奔去。
張哲翰算準了高和尚在春風樓被金剛橛鑿了之後會直奔妙應寺廟會,觸發王著任務。
逐日功雖然厲害,但還是有15分鐘冷卻期,從出現在算命攤位到民康胡同這段時間隻能狂奔,哪兒也去不了,高和尚還帶著傷,跑不快也跑不遠。
怡雲館出門之前,張哲翰曾經問柳依依“還記得那個高和尚嗎?”
柳依依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記得,怎麼了?”
“幫我揍他怎麼樣?”張哲翰說這話的時候盯著女人的雙眸,他想知道飄渺宮宮主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如果她是的話。
沒想到柳依依居然兩眼放光,興高采烈拍手道“好呀好呀!那個胖和尚,醜死了,討厭死了!”
民康胡同小院,王著正貼著門縫往外看。
沒看見被追得慌不擇路的高和尚,背後有人薅住了他粗壯的脖子,驚回頭,“高和尚”已站在身後,把他所有的台詞都憋了回去。
垂花門開了,“關漢卿”走了進來,對“高和尚”說道“放心吧,張蠔來不了了,張九思去了國師府。”
刷新之後,張哲翰根本就沒時間去萬花樓找龔先生,但他也算到了張蠔進副本之後一定會出現在國師府,張蠔豈是“張九思”的對手,從來就被大師兄追著打。
“上次給你帶的那一堆金錠花完了?”
“彆提了,沒來得及花就刷新了。”
“想不想要更多?”
“當然想。”
王著驚訝地看看“關漢卿”,又看看“高和尚”,剛想說什麼,脖子一緊,眼前一黑,再次睜眼,已站在一個山洞裡,眼前站著個俊雅的書生和剛才那位“關漢卿”。
“這……”王著張了張嘴,正要問什麼,洞外進來一位四十多歲的僧人,身材削瘦,一襲黑色袈裟,雙眉入鬢,麵如古銅,目光深邃,出塵脫俗,左手拿著一把帶鞘的腰刀。
“高……高峰宗主?”王著驚叫,跪了下來,“白蓮宗弟子王著,參見宗主!”
“子昂係我關門弟子,代我行宗主之職。”
張哲翰沒想到刷新之前給npc的腰刀竟然沒被刷掉,躬身道“師尊,王著就交給您了,不要讓他出洞半步。”
高峰禪師頷首道“子昂放心,沒有人敢到張公洞來搶人。”
“那行動怎麼辦?”王著回過神來問道。
張哲翰簡短解釋道“計劃有變,行動由其他同門去做,你的任務就是待在獅子岩。呃,把你的腰牌給我。”
“遵命!”王著取出腰牌雙手呈上。
張哲翰把腰牌扔進儲物艙,對高峰禪師道“師尊,弟子獲悉,膽巴國師已帶人在來襲的路上,請國師速帶王著進入地宮。”
“子昂放心,為師這就去安排。”禪師說罷,帶著王著出了張公洞。
龔先生奇道“他們怎麼這麼聽你的?你怎麼就成了他的弟子?”
張哲翰也感到意外,布道者在副本裡折騰那麼久,他竟然會不知道白蓮宗,“你沒進過白塔?”
“進過,但沒搞定那個老僧。”龔先生答道,“那些機鋒太難了,我搞不定,祝先生也夠嗆。”
沒通過機鋒問答,自然就不會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嗬嗬,我破了他的機鋒。那個諸天境老和尚名叫斷橋,是白蓮宗的上代宗主,這位高峰禪師是現任宗主。”
龔先生佩服道“難怪祝先生要利用你去攻略太子樓,還是你厲害。”
張哲翰取出一個黑水公司徽章和一套僧衣遞給他“張蠔他們就快到了,咱們倆分頭行動,抓緊時間清理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