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廟在成都老城區一環路和永豐路的交叉口，中心地帶。
衣冠廟其實就是“武聖”關羽的衣冠塚。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關羽在襄樊之戰中大意失荊州，敗走麥城，被吳國俘虜，最終被孫權下令斬殺，孫權將關羽首級送給曹操，曹操以諸侯之禮安葬於洛陽，劉備隻好在成都的一間小廟中塑關羽像，這座廟就是“衣冠廟”，所以就有了關羽“頭枕洛陽，身臥當陽，魂歸故裡”的說法。
範偉給的地址“雲門錦繡”，就在衣冠廟東麵，幾乎緊挨著衣冠廟立交橋，是個隻有7棟高樓的小區。
被追殺躲到地球是最明智的選擇，地球人本身就是非常好的屏障和保護傘，殺害地球人就意味著在幻界變成罪犯，即便是天極境，在麵對地球人的時候也不敢肆意妄為。
張哲翰又一次重操舊業，穿著黃色衝鋒衣，騎著電動車，在洗麵橋街疾馳。
衝鋒衣和電動車是剛買的，從一位正在喝礦泉水的外賣小哥的神情，張哲翰一眼就看出他送得差不多了，於是走上前去直接問全套裝備賣多少錢。外賣小哥用一種“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著他，隨口說道“一萬。”電動車也就三千來塊錢，衝鋒衣、頭盔加起來不超過500，張哲翰根本就沒討價還價，掏出手機“掃碼吧。”
走進雲門錦繡的是和那位賣車的小哥一模一樣的外賣小哥，張哲翰拎著最後一份不知道該送去哪裡的餐袋，走到7棟2單元門前，按下了呼叫器上的1702按鈕。
“誰啊？”呼叫器裡傳出一個沙啞的男人聲音。
“外賣！”張哲翰簡短地答道。
嗒的一聲，單元防盜門的門鎖開了，張哲翰推門進去，按了17層的電梯按鈕。
一梯兩戶，右邊是1701，左邊就是1702，張哲翰按下門鈴，開門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伸手道“給我吧。”
就在交接餐袋的一瞬間，男人感到一陣靜電般的酥麻，剛一錯愕，胸前一痛。
“嘭砰！”
第一聲是胸前中了一掌，第二聲是中掌的地方又中了一記寸拳，拳鋒前麵還凸出了一寸長的若隱若現的劍尖。
寸拳擊出的一瞬間，張哲翰看清了那張臉，淺金色頭發，黑眼睛，凸眉骨，粗獷的方臉帶著些狂傲。
男人被打得向後飛去，在玄關的牆上撞出一個人形凹坑，捂著胸前的血洞，眼裡冒出歹毒的凶光，“張翰！”
話剛出口，眼前一片金星，慌得往下一出溜，就地消失。篤篤篤篤篤，十幾隻錐形金刺紮在人形凹坑的頭部，攢成一個金刺蝟。
在按下呼叫器的時候，裡麵傳出的並不是範偉的聲音，而當聽到張哲翰說“外賣”的時候卻沒說“我沒點外賣”，說明範偉已經被控製住了。
能控製地藏境的要麼是好幾個地藏境，要麼就是一個天極境，在走出電梯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威壓，張哲翰證實了自己的判斷。
且不說普通的天極境能不能扛住連山八式加持下的張哲翰，一個被軒輊術拉低了的天極境，在張哲翰眼裡和一隻沒毛的雞沒什麼區彆。如果不是怕誤殺地球人，剛才出手就不是半截魚腸劍，而是無藥可救的村雨居合斬了。
“唔唔……”裡屋傳來掙紮的聲音，張哲翰推開臥室的房門，就看見範偉被光鏈鎖著，嘴裡塞著口塞。
刀光一閃即逝，光鏈寸斷，範偉抖了抖四肢，拔出口塞罵道“靠，你怎麼才來！”
“我這不……”想了想他就是這樣一個知恩不圖報的人，沒往下說，問道“剛才那隻是什麼鳥？”
“共祭會的殺手，好像叫什麼皮爾斯。”範偉這才意識到張哲翰擊敗了個天極境，又救了他一次，亡羊補牢道“謝了。”
“你怎麼會躲在這裡？”張哲翰打量著房間問道。
“這是用舒琪給的印子金買的房，本來是用來躲避追捕的，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範偉邊說邊收拾東西。
“你怎麼知道那個殺手叫皮爾斯？”
“他還有一個手下，他們交談的時候我聽見的。”
“手下？”
“剛才下樓去買東西了，皮爾斯可能以為是那名手下點的外賣，才給你開的門。”
篤篤篤，又有人敲門。
張哲翰打開房門，是個二十多歲年輕人，穿著黑色西服，拎著一個塑料袋。年輕人看是個外賣小哥開的門，愣了一下，覺得是不是走錯了，抬頭去看門牌號。
紅光一閃，帶出一片血霧，年輕人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痕，飆出的鮮血迅速變黑，噴灑在門上。
範偉在51區見過一次村雨劈人，不再驚詫，但還是說了句“罪不至死吧？”
屍體消散，地上散落著物品，一柄短劍，一個徽章，一本護照、一個錢夾子和一個手機。
“黑水公司的人，我見一個殺一個。”
“黑水公司也不全是壞人啊……”
“我現在和黑水公司處於交戰狀態，戰場上的士兵誰好誰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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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兩軍對壘，你死我活，也許士兵是好人，但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範偉本身就是軍人出身，這個道理自然是懂的，不過他還是嘟囔了一句“能不殺就不殺吧，少造殺孽。”
張哲翰撿起徽章，死者是黑水公司科研部主任助理羅元杲，護照顯示，地球名叫羅建華，單位是“不周山科學院成都分院”。
張哲翰把物品收入儲物艙，取出一件黃色衝鋒衣遞給範偉“換上，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兩個大個子外賣小哥騎著一輛電瓶車出了雲門錦繡，都戴著頭盔，看不清模樣。
電瓶車在洗麵橋街輔道上靈巧地穿行，往右一拐，進了個小胡同，在一家蒼蠅館子停了下來。
店老板以為兩個外賣小哥是來取活的，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餐廳裡坐了下來，“老板，點菜！”張哲翰拿著菜單說道，“這家的江油肥腸超有名，我告訴你啊，成都好吃的東西全在這樣的蒼蠅館子裡。”
“你怎麼那麼熟悉？”範偉有些驚訝。
張哲翰拍了拍衝鋒衣，自豪地說道“你以為我這身衣服是偽裝啊，以前我就是成都的外賣小哥好吧，你身上穿的就是我以前的工作服。”
張哲翰點完菜，範偉對店老板補充道“一上菜就把米飯上上來。”
“你這是呃了多長時間了？”張哲翰笑道。
範偉苦著個臉“彆提了，從萊克星頓逃到這裡才半天就被那個皮爾斯抓住了，隻給喝水，不給飯吃。”
張哲翰順著話茬問道“共祭會為什麼要抓你？”
範偉左右看了看，前傾湊近，壓低聲音道“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生你的氣，早就氣死了。”
範偉端起茶杯一咕嚕喝光，問道“你還記不記得，很久以前你曾經在巴比倫巫帶能源公司抓捕陽奈教教主的大公子巫帶？”
“記得啊，怎麼了？”那一次張哲翰被動能槍擊中，差一點就失血過多掛掉，當然記得。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個使刀的和你打過？”範偉又問。
“嗯，那家夥挺厲害。”張哲翰記得那是個戴墨鏡的彪形大漢，刀法純熟，勢大力沉，和他打了個旗鼓相當。“難道……”
範偉點了點頭“那就是我。”
“啊！”張哲翰吃了一驚，本能地有出刀的衝動。
“當時我就是黑水公司的雇傭兵，奉命臥底擔任巫帶的保鏢。”範偉繼續說道，“巫帶被你抓走之後，我被調去擔任陽奈教教主撒大木的護衛，直到巴比倫被攻破，撒大木也沒發現我的身份。”
夥計開始上菜，範偉止住了敘述，直接端過飯盆，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你慢點吃，彆噎著。”張哲翰微笑道，端著茶杯看著他吃，心裡梳理著他剛才講的故事。
頃刻之間，五六盤菜和一大盆飯被一掃而光，看他意猶未儘，張哲翰說道“就先吃這麼多吧，餓狠了不能吃太多。”
範偉長呼了口氣，抽了張餐巾紙擦嘴，繼續講故事“撒大木其實就是我殺的，他在逃逸過程中一直帶著我，到死也沒認出我是臥底。”
“你可夠能裝的啊。”張哲翰一語雙關道。
“問題就出在撒大木死了以後。”範偉沒搭理，打了個嗝，“當時他登載艙裡的東西全部被我繳獲，其中就有巴比倫遺跡的開啟物。你知道的，那不僅是一座城市的鑰匙，也是城市合法性的象征。”
“按黑水公司的紀律，我應該把開啟物上交，但就在這個時候，我得知了共祭會的一個龐大計劃。”
“什麼計劃？”
“大力神計劃。”範偉眼睛躲避這張哲翰的目光，“知道這個計劃的僅限於共祭會高層，我也是偶然知道的。”
張哲翰一看眼神就知道他獲取情報的途徑難以啟齒，也沒打斷，隻是笑著盯著他。範偉被盯得發毛，老臉竟然紅了一下“好吧好吧，告訴你也沒什麼，我睡了蒙哥馬利的秘書。”
範偉體型彪悍，相貌粗獷，確實屬於西方女人喜歡的款式，可拿下家宗的秘書，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被捉奸在床了吧？”張哲翰一副八卦的表情。
範偉一梗脖子“哪有！我被追捕和她沒什麼關係好吧。”
“嗯，繼續說大力神計劃。”
“剛開始的時候，我隻是想把那個開啟物在暗網上賣掉賺點錢，後來聽那個女人一說，我知道我有大麻煩了。”
“女秘書說了什麼？”
“她說，萊克星頓攻打巴比倫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是一項龐大計劃的一部分，這個計劃就是大力神計劃。”範偉嘬了一口茶，“大力神計劃，簡單地說，就是扶植親共祭會勢力，顛覆各大城市的家族和政府，控製幻界的人口和資源。”
終於搞清楚了“大計劃”是怎麼回事，但張哲翰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共祭會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力神計劃和抓捕你有什麼關係？”
“你有沒有聽說最近巴比倫附近出現了一個新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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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哲翰記起阿列文曾經提到過“馬薩達？”
“對，它是基於馬薩達遺跡申請的，知道申請者是什麼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