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警察局。
石明德緊繃著臉從局長辦公室出來，這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了。
“石老大，洋鬼子的逮捕令沒簽下來？”跟他同組，同為華人的李明升走了過來，壓低聲音詢問。
“那家夥除了在女人身上努力外，什麼地方上過心？舊金山這種治安，他要擔一半責。”
石明德生氣的用中文罵罵咧咧，拿起椅子上的衣服，“下班，走，喝酒去。”
李明升應了聲，跟著他走出警局。520i，生產於1975年，到現在都特麼快16年了，幾經轉手，他才買得起，要不然警察局的薪水。
腳踏車都得按揭。
“你應該換車了。”坐在副駕駛的李明升摸了摸飾板，這上麵的紋路比他的抬頭紋都深。
石明德一邊係著安全帶，一邊隨口說，“哪有那麼多錢，阿國還要讀書，學費也很貴的。”
李明升安靜了下，笑著說，“要是你沒那麼多原則，人家當地華人富豪給你的錢，都足夠你買豪宅了。”
“人要是沒了原則，跟狗有什麼區彆？那幫華人的錢能那麼好拿？你今天拿了，明天就有把柄落在他們身上，他們就像是螞蟻一樣的慢慢啃食掉你，然後當你變成骸骨的時候，一腳踢開你，到時候，連個飯碗都沒有。”石明德倒是看的很看的開，打了個方向盤說。
李明升點點頭，“對了，我知道有一處酒吧，一個華裔開的，有洋河大曲、雙溝大曲，你不是最好這一口嗎？就在諾布山。”
石明德就是個酒蒙子，他聽到這，嘴裡已經彌漫起口水了，“走走走。”
車在原地一轉，直接逆行。
反正在舊金山這種“死人”都是土特產的地方，逆行，已經算是我很有道德了，能評得上文明市民。
諾布山在市中心，為了刺激經濟，當地政府在七十年代的時候就施工建了環山公路，能夠看到有零星的騎行者在費勁的蹬著。
“還在山頂？”繞了大約十幾分鐘，石明德有點鬱悶道，李明升忽然喊了聲，“停停停，就這裡。”
一腳刹車，他將腦袋探出去，“這哪裡有酒館？”
“往這走上去，現在的生意人，你知道就喜歡搞這種花裡胡哨的感覺，這叫曲徑通幽處，叫雅致。”李明升下車，關上門笑著說。
石明德雖然覺得疑惑，但也覺得他說的有一定道理，而且，這本來就有條石頭小道，將車停好，兩個人並排走上去。
走了大約十幾分鐘，能聽到水波潺潺的聲音，就看到眼前出現一潭汪泉，範圍不大，但能看到有鳥類在上麵掠過。
“你彆說，這地方空氣不錯，累是累了點，我都好幾年沒爬山了。”石明德笑著說，站在旁邊的下腳處，“多呼吸兩口，比成立要乾淨許多。”
李明升站在他身後，眼神看著他，應著，“對呀，這裡空氣好，在這裡待久了，一定長命百歲。”
他說著彎下腰，撿起一塊石頭，慢慢的走過去。
“阿升，以後我們退休了，就住這裡來…哈哈哈。”石明德笑著伸了個懶腰，剛說完，陡然回頭，就看到李明升舉著石頭。
他表情瞳孔一凝，“阿升，你要乾什麼？”
“阿德，彆怪我！”李明升見被發現，也不藏著掖著，猙獰的一石頭朝著對方的腦袋上砸了過去，嘣一下，直接就鮮血直流，就算是黑狗，這時候都得哇哇叫了。
石明德腳下一踉蹌，摔倒在地上，瞪著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阿德，你清高，你了不起！可你彆擋著我賺錢，我們要吃飯，我們要發財，彆怪兄弟狠心。”李明升雙眼猩紅，看著往後縮的石明德，舉起石頭朝著對方的腦袋上砸下去，三下、五下、七下…
對方的身體一下子就僵直，石頭上能看到腦漿。
“阿德！下次出來看風景…記得戴頭盔！”
李明升將人砸死後，左右看了看，然後就拖著屍體丟進水裡，“你不擋我財路，我不斷你生路，阿德，彆怪兄弟狠，我要錢，錢比兄弟重要！”
他說著站著對著水麵舉起手，立在頭頂，拜了拜。
“我回去就給你燒香拜佛，你早點投胎，你老婆那裡，交給我放心。”
李明升將地上的石頭凶器丟進水裡，看了眼，就慌慌張張的往反路跑，腳下還沒站穩，摔了一跤，膝蓋上的泥土都不管了，轉身就跑。
一口氣從小路跑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麼？
難道怕石明德追上來？
在公路上一處電話亭裡，他顫顫巍巍的塞進電話卡，睜大眼睛，“喂，石明德…死了。”
“錢放在你家的外麵鞋櫃裡，乾的不錯。”對麵的人用中文輕笑著說，然後就掛了電話。
李明升眼睛一喜，從電話亭出來後，就邊往山下走，邊回頭看有沒有的士，還真的讓他等到了，攔了下來，說了位置後，那白人司機，一腳油門轟了過去。
等回到家的時候，這是在一片被列為“非安全區”的住所，因為黑狗在，所以便宜。
你到處都能看到流浪漢。
如果要換個地方，你肯定住不起。
以他們的薪水來說是這樣。
當他回到家的時候，一口氣爬到9樓，都不想等電梯了，看到門口的鞋櫃，就迫不及待的翻開，這聲音被屋內的妻子聽見，她趴在貓眼看了眼，才打開門，“阿升，你那麼早回來了？在做什麼？”
李明升沒聽到一樣，從鞋櫃裡拿出個黑色袋子，敞開，就看到裡麵一疊疊的富蘭克林。
“怎麼那麼多錢？”
李明升忙捂著自己老婆進門，將門反鎖，很警惕，然後將錢放在桌上。
一共也不過5萬美金！
這…
卻是賣兄弟得到的。
“哈哈哈哈哈哈，阿鳳，我們有錢了，走，帶你去買衣服！”
“這些錢，哪裡來的？”妻子猶豫的問，她總覺得這有點不安。
但誰知道剛才還嬉皮笑臉的李明升頓時就麵露凶狠，等著她，“彆問！你女人家知道那麼多乾什麼？”
嚇得妻子忙閉上了嘴。
顯然。
李明升一言不合就喜歡錘人。
…
1991年1月2日。
唐人街上都滿是元旦後的鞭炮碎屑，清潔工費勁且吃力的收拾著，而勤奮的早餐攤可不會給自己放假，也許除了過年，一年到頭，隻有辛苦，才是主旋律。
“表哥，昨天的貨我清點過了，超過了90萬罐頭，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大約30萬個酒水罐頭，賬戶上給楊經理掃過去尾款了…”聶振邦說道，將小籠包蘸了蘸醋，塞進嘴裡。
酒水罐頭！
這是高老板的創意，裡麵就放一個黃桃，然後再加點白酒，事實證明，再兌點水多加點糖，蘇聯人會在意你小氣嗎？
不！
他們隻會誇讚你大方，在罐頭裡還放酒。
而整體成本能夠再精簡大約20，總體算下來，特麼的15美分一個的成本都不到。
高軍這種人，遲早要被吊死在路邊粉色的路燈下。
“豬肉罐頭，也灌注了超過10萬個…”
“這些豬肉都高溫殺過吧？”高老板關注道，因為，南方的豬瘟越來越嚴重了，每天都有幾千頭幾千頭的被殺，這簡直是浪費，於是就讓人大量收購，打算在“快餐”行業插足。
當然，這些是給非洲佬準備的。
他打算用這些擴充非洲市場，一個豬肉罐頭100美金你嫌貴，那20美金，裡麵采用純天然自然死亡的豬，如果買的多，價格還便宜。
聶振邦點點頭，“全部在100°的高溫下殺過毒，安全性沒問題，個彆吃壞的，也怪不到我們頭上來。”
高軍很滿意他的能力，“你讓人運20萬個酒精黃桃罐頭到機場去，那邊我已經聯係過了，包了兩架貨機，你上貨就行。”
20萬美金一架，從這到塔林。
“表哥，你這是下血本了。”聶振邦笑著說。
“總能在彆人身上賺回來，做我們這一行，到時候提個7~20美金，很快就能賺回來，那些買家從來不會跟你為了這幾塊錢較真，前麵都要被打死了，他們難道還能在後麵討價還價？”高軍笑著回答。
“這叫無商不奸！”
高老板也不反駁，商場如戰場，千萬不要覺得蠅頭小利不是錢，日積月累，也是一筆客觀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