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曉!
清晨漸曉,山裡的霧還是一片白茫茫,濃重深厚。頭戴方巾的少年抹了抹額頭的細汗,頓了頓腳步,緩了緩粗氣,抬頭仰望,溫潤如玉的臉上絲毫平靜,露出一截潔白如玉的頸,“不行,今天體力還未跟上,有待加強。”甫一行,抬手觸碰頸上凸起的喉結,神色鬆緩了幾分,可以,還行。
少年名熙,熙,光明也。《國語?周語》有雲“緝熙單厥心”。山村,又名景家村,山村老兒都姓景,故隨大姓,姓景。少年景熙小時候就覺著自己的名字恢宏大氣,怎麼也不和村裡的“狗蛋兒”“翠花兒”相襯。這好聽的名兒,始終透露著給她取名的阿婆來曆不一般。
景熙早慧,可惜並無父母,隻在幼時,被一位孤苦又好心的阿婆給拾了去,從此,二人相依為命。哪怕遇上荒年,都快易子而食的時候,阿婆都並未將其丟棄。所以哪怕此番阿婆病重,景熙卻也願傾儘所有來救助阿婆。
少年嚴於律己,從小就懂事端方,處變不驚,忽逢大變,卻也知先禮後兵,據理說辯,觀其處事處處透著渾重大氣,村裡的小孩在玩泥巴的時候,景熙就和阿婆識了些粗淺的草藥辯識術,又和村尾的老叔學了些拳腳功夫。老叔曾當過兵,進過軍武的人身上總透著股血煞之氣,可惜年老瞎了眼,倒也得過景熙的救助,便不吝這一身的本事被景熙學了去。
少年人似乎很懂得充實自己,奈何家貧,可是但凡有一點機會,都會和鎮上學子換著書看。索性景熙十分聰慧,匆匆一遍,書中內容就閱覽而儘了。
少年人也十分嚴於律己,哪怕一點錯,她都不願讓自己犯,雖非強迫症,卻是以為憑自己的能力,這點錯不該有的,比如今天女扮男裝,男子體型用衣物遮掩住了,行止也模仿得八九不離十,卻在體力上栽了跟頭,雖然彆人不一定看得出來,但少年人就是覺得不滿意,覺得這點小事不該會有這種紕漏。可以想見,待景熙回家,該怎麼鍛煉自己的臂力與耐力。
有時阿婆心疼她的早慧,可是數次勸慰未果,便也看著她,隨她去了。
現下外麵不說兵荒馬亂,卻也不甚太平,這世道,女子在外行走難免不便,景熙雖不怕麻煩,卻也不若女扮男裝,也好減少點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