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我心虛的說完,陸妤也吃好了,細細的擦了擦嘴,陸妤把手放在腹部,非常溫柔的看著我,嘴裡卻毫不留情的說道:“你一個下鄉知青,跑去養一個村民,最後養出感情來了,給人家做了乾閨女?人家生病了,你還花大價錢花大力氣大人情把人帶到京都來治病?陸小嫿同學,誰給你的勇氣?誰給你的自信?”
我低頭假裝扒飯,一句話都不敢說。
陸妤好看吧?嘴毒換來的。我還是她親妹妹,是她的心頭寶,她都能毫不客氣的這麼說我。
美人如畫吧?可她郎心似鐵,我跟父親母親哥哥撒嬌賣萌哭鬨他們都會心軟心疼,唯獨陸妤不會,該罰罰該打打,陸妤的一貫風格就是,孩子該疼就疼,該讓她疼,就必須讓她知道疼。
這個她,大概單指我一個,畢竟,家裡最小的就是我。
陸妤又繼續問道:“這麼大的事,你是跟爸爸說了,還是跟媽媽說了?你不會真的是光棍的一個人帶著個病人就這麼天不怕地不怕的跑到京都來的吧?”
我小聲說道:“不是,沈聽景給了我好多親故的聯係方式。”
“······”陸妤甚至有一瞬間的靜止,然後她十分穩定的輕聲問道:“沈聽景?”
“嗯。”我小聲確定,表示她沒有聽錯。
陸妤問道:“你們分到一起了?”
我搖頭:“他在我隔壁的農場裡,意外碰見了,他···當時情況不是很好,我就想辦法照顧了一段時間。”我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陸妤,接著小聲的說道:“後來他情況好了,我就沒管他了,真的。他現在是運輸隊的人了。”
陸妤臉色如常,隻是有些許冷漠,淡淡的瞟了我一眼,輕哼道:“你一慣舍不得他。”然後垂下眸子,沉默了片刻,又說道:“他也一慣厲害。”
陸妤又接著問我:“你還打算在京都待多久?住在哪兒?錢夠不夠?治療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問題?需不需要另外幫忙請個專家?”
我趕緊搖頭,說道:“趙叔的腿已經做好手術了,現在情況還不錯,正常的話再過兩個月腿傷恢複之後,就可以準備定製假肢了。我們現在租住在洛菲醫院旁邊的一間院子裡,錢還夠,治療也沒什麼問題,現在的醫生就很好。”
陸妤聽完,馬上說道:“我在京都也要待幾個月,剛好等你的翻譯,我跟你住一起。”
陸妤不是在詢問我,而是在通知我。我不是很願意,有很多種原因,但我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沒有說出口隻有一個原因,因為,她是我姐。
血脈壓製。
下午,我繼續去圖書館學習,陸妤去跟易主任協商她接下來的行程和安排。
我倒也沒問陸妤來京都做什麼。
陸妤工作特殊,很多事情都是保密的,我已經習慣不問她工作上的事情。
等圖書館快要下班,我收拾好東西剛出圖書館大門,就看見陸妤和易主任一起走過來。
易主任看見我,笑著說道:“小陸同誌啊,組織交給你一項很重要的任務,就是···陸妤同誌,剛好是你的姐姐,我又剛好把她的翻譯任務交給了你,這不是巧了嗎?所以···接下來關於陸妤同誌的接待任務,我這邊也一起安排給你了,你可不要讓組織對你失望呀。”
說著,易主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這裡呢,是關於陸妤同誌在京期間的所有接待費用和接待人員的補貼,小陸同誌,我很看好你的,你不要讓我失望呀。”
易主任直接把信封塞進我手裡,笑眯眯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跟陸妤點點頭,一本正經的從我麵前走了過去。
嗬,彆當我沒看見,他雖然裝的一本正經四平八翁,其實兩條腿簡直像是裝了風火輪。
誰能告訴我,我一個兼職翻譯人員,怎麼就接到一個接待任務了?
就因為陸妤是我姐嗎?
你以為我會怕嗎?
是的,我怕死了。
我憑什麼跟我姐住一起?
我姐姐,陸妤,陸家大小姐,吳家長房媳婦兒,往前放個一百年兩百年,她就是妥妥的宗婦。
可現在是新社會,沒有宗婦這樣的身份,她有了另外一個身份,她是個科研人員,理科生,世界上最可怕的理科生。
世界上最可怕的理科生裡最可怕的——我的姐姐。
我不想哭,因為會被打,我隻能往心裡哭,臉上笑嘻嘻的,扛著姐姐的行李,帶著姐姐去坐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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