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如懿看上去溫婉柔和,然而其內心深處卻是狡黠陰險、謀略過人之輩。於此深宮內苑,若欲求得一線生機,則務須習得容忍與退讓之道。
於是乎,張敏敏竭力遏製住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焰,頷首謝恩道
“承蒙皇後娘娘關愛有加,妾身不勝感激涕零。”
如懿昔日在家之時,便曾聞其額娘言及,言稱那些煙花之地的女子們,為能挽留住自家恩客,亦為攀附上男子,常於鞋履之上耍弄些小伎倆。但凡女子腳下所著雙鞋高低不一,那麼行走之際便會搖曳生姿,彆有一番風流韻味。
然若張敏敏僅在皇上麵前作此姿態,如懿倒也不至於如此不給張敏敏留顏麵,隻是現在的張敏敏已經是烏拉那拉氏的養女了,這件事在後宮之中可謂是人儘皆知。她如此矯揉造作的樣子,簡直就是在給自己的母族抹黑
然而,張敏敏越是這樣,如懿就越要讓皇上知道,畢竟她可絕不是那種會吃悶虧的人。一旁的儀貴人看著昨天還風光無限、今天就落魄至此的張敏敏,心裡彆提多痛快了。她明麵上的主子富察琅嬅雖然貴為四妃之首,但卻並不願為自己出頭。
如今皇後娘娘特意派自己身邊的丫鬟去景陽宮給張敏敏找雙合適的鞋子,其實就是想敲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張敏敏,讓她彆太囂張了。此時此刻,張敏敏正拘謹地坐在椅子上,由於內心極度不安,她甚至把腳上的鞋子脫下來後,輕輕地丟到了自己的身後。
自己屋子裡無論是高跟鞋還是平底鞋亦或是運動鞋,全部都變成了一個高一個低,仿佛這些鞋子都在嘲笑她一樣。而她每次在皇上身邊伺候時,皇上總是會誇讚她走路的姿態很有女人味,但她從未想過這竟然會成為皇後娘娘教訓她的理由。
今天早上,當她去向皇後娘娘請安時,心裡還在暗自慶幸沒有犯什麼錯誤。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皇後娘娘卻突然對她說了一些嚴厲的話,讓她感到十分委屈和困惑。她本想哭著向慧貴妃娘娘求饒,希望能夠得到一些安慰和庇護。畢竟,如果晚上皇上來探望她,她便可以借機告訴皇上貴妃娘娘今天對她的“敲打”,從而贏得皇上的同情與憐愛。
可是現在,麵對皇後娘娘的指責,她隻能默默忍受,甚至連哭泣的權利都似乎被剝奪了。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局麵,心中充滿了無奈和苦澀。
隻不過沒想到做戲不成,半路還被皇後娘娘這般羞辱,哼,這烏拉那拉氏的身份可是自己心心念念才得來的!皇上如今這般寵愛自己,這烏拉那拉氏日後會因為自己享受多少榮華富貴還不知道呢。
就在這時,隻聽門外傳來一陣匆匆腳步聲,原來是環心回來了。隻見她神色慌張,額頭上還冒著細汗,一進門便向皇後稟報說
“皇後娘娘,奴婢剛剛去了一趟景陽宮,隻是張貴人屋子裡頭的鞋都是一個塞了墊子一個沒有塞,奴婢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鞋子,這可如何是好啊!不過還好,奴婢突然想起我家主子去年穿過的鞋子,那雙鞋子很是軟和,如果張貴人不嫌棄的話,倒是可以先拿去應應急。”
儀貴人在得到自家丫鬟的眼神示意後,她也迅速地反應過來,並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接過話題說道
“張貴人啊,你剛入宮不久,對宮廷中的規矩還不夠了解,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不過這雙鞋子呢,當年可是皇上特彆吩咐內務府專門為嬪妾做的,上麵鑲嵌著珠寶和刺繡都是獨一無二的,可謂是價值連城呐!今天就讓它先給張貴人救救急吧。不過呢,張貴人啊,你這次真的是有些糊塗了!畢竟我們如今都身懷龍裔,一切都應該以腹中的皇嗣為重才對啊!所以,穿什麼樣的鞋子也是很有講究的!以後啊,張貴人可一定要多加留意才行呢!”
儀貴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和得意,她深知自己在宮中的地位比張貴人高,而且還有身孕,自然可以肆無忌憚地嘲笑對方。她一邊說著,一邊還故意擺弄著手中的鞋子,讓張貴人更加難堪。
張敏敏聽了儀貴人的話,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一陣青一陣紫的。她知道自己被儀貴人抓住了把柄,但又無法反駁,隻能默默地忍受著這份屈辱。她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找機會報複儀貴人,讓她也嘗嘗被人羞辱的滋味。,但最終也隻能咬緊牙關,一句話也沒敢說出口。
最後隻得將牙關咬緊了又咬緊,仿佛要把那兩排牙齒都咬碎似的,心中卻是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和憋屈,但臉上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隻能強行忍耐著。然後極其艱難地從嘴角邊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十分僵硬的微笑來,那笑容就像是被人用線硬拉出來的一樣,看著讓人感覺十分怪異
。她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自然一些,然後瞧著儀貴人說道
“是……妹妹多謝姐姐指導。”
當這句話說出口時,連她自己都覺得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陌生得很。高曦月微微往後坐了坐,調整了一下坐姿,給自己尋了個舒適而又顯得端莊的姿勢,這才跟儀貴人搭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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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貴人啊,本宮那裡頭還有一些皇上前些時候賞賜下來的紅燕窩呢!本宮待會兒就讓江太醫一同給你送過去!順道讓江太醫好好檢查檢查,確認沒問題後再給你蒸煮服用。隻是以後你可千萬彆在本宮麵前又是哭又是下跪的,本宮沒有那麼多心思,日後有什麼事情直接跟本宮說就是,你如今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一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腹中的皇嗣,這才是至關重要的事情!嗯?”
高曦月一邊說著話,一邊意味深長地看向張敏敏。她向來最厭惡那種故作姿態、矯情做作的女人,而此刻站在眼前的張敏敏,顯然已經觸及到了她的底線。
如懿輕聲咳嗽了一下,示意這件事情就這麼翻過篇兒算了,同時也是想給一旁的張敏敏一個台階下。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張貴人,本宮聽皇上說,你現在才剛過完十四歲生日對嗎?"一提到自己的年紀,張敏敏似乎找到了一點自信,連剛才被高曦月冷嘲熱諷弄得有些彎曲的腰板此刻都挺直了一些
"回皇後娘娘,妾身今年已滿十四歲了。"
“啊,十四歲啊,這麼小?”
……
張敏敏剛剛說出自己的年齡,整個屋子裡的女人們立刻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沒有一個不感歎張敏敏年紀之小的。後宮中最小的那些妃嬪,入宮時也都已經超過了十五歲,更何況張敏敏現在才剛剛滿十四歲,竟然就已經身懷六甲了。
然而,張敏敏並沒有這樣想,她反而覺得自己還很年輕,未來還有很多屬於自己的機會和造化。由於張敏敏透露了自己的年齡,一時間,高曦月倒是沒了心情和這個小孩子耍心眼子了。皇上如今真是越來越放縱了,竟然連十四歲的女孩子都能讓她懷上孩子。
張敏敏並沒有察覺到,當她說起自己的年齡時,原本對她冷嘲熱諷的後宮妃嬪們此刻卻紛紛流露出同情的神色來。
都是孩子,沒想到如今還是孩子的張敏敏過幾個月就要給皇上生孩子了。
等張敏敏一走,高曦月跟海蘭這才慢悠悠地跟著如懿走進了內屋。高曦月的步伐明顯比平時慢了半拍,仿佛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之中。她緩緩坐下,眼睛仍然盯著門口,嘴裡喃喃自語道
“我原本以為那張敏敏瞧著風情,想來歲數應該不小了,誰承想居然才剛剛過了十四歲的生辰。”
如懿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高曦月,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高曦月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如懿的表情,她繼續抓著如懿的手,一臉驚訝地說道“這要是入宮,其實也沒有什麼,畢竟皇宮裡的女子大多年輕貌美。可關鍵是,她怎麼就懷孕了呢?天啊,皇上如今做事怎麼這般……”
高曦月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聽不清。但在場的人都明白她想說什麼。如懿輕輕歎了口氣,心想,高曦月雖然有時候過於直率,但她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
犯錯並不可怕,每個人都會犯錯。可怕的是,明明知道自己錯了,卻一錯到底,不肯悔改,這才是最令人擔憂的。如懿不禁想起過去的種種,心中湧起一股淡淡的憂傷。她知道,在這深似海的皇宮裡,想要獨善其身並非易事,而要堅守自己的本心更是難上加難。
然而,無論環境如何變化,如懿始終堅信,隻要心中有底線,有原則,就一定能夠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她望向窗外,陽光正好,微風輕拂,她暗暗告訴自己,無論未來會遇到多少困難和挑戰,她都要堅定地走下去。
其實原本張敏敏剛剛入宮的時候,宜修曾經特地找過如懿,說是張敏敏深受皇上寵愛,她腹中的孩子不論男女,最好都不要生產下來,不然日後難免會影響永璂與璟兕的地位。
隻是如懿當時因為某些原因,並沒有對張敏敏動手,隻不過如懿當時並不是因為心善,而是因為自己並不想給皇上還有張敏敏這麼痛快
自己今日特地問張敏敏的年紀,就是為了瞧張敏敏對於自己身懷有孕的態度,明明隻有十四歲的年紀,如今卻仗著皇上的寵愛,還有腹中的皇嗣,就在後宮為非作歹,倒也是寵妃的做派。
張敏敏沒有想過的是,她自己都還隻是個孩子,如今就要麵臨生子,等日後孩子在自己腹中越來越大的時候,腸胃有一天都會給自己擠變形,這才是最可怕的。
皇上是男子,不用承受生子的痛苦,自然可以隨心所欲的讓身邊女子一個勁的為自己生,隻不過今日瞧著張敏敏那副模樣,隻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
東西宮兩位太後在得知張敏敏靠著烏拉那拉氏的身份進了皇上的後宮成為皇上身邊的張貴人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