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娟娟以為是來開學習會的人,揚起笑臉正要打招呼,一看是江芙蓉,立即換了一副臉色,不耐煩的說“圖書室今天不開放,門口有通知。”
江芙蓉也沒給好臉色,硬邦邦的說“我來找你的!你換了宿舍的鎖,我沒鑰匙進不去。”
熊娟娟臉色更臭了“這是圖書室,要開黨小組學習會,你來搗什麼亂!”
要是換了彆人,被熊娟娟不分青紅皂白的扣上個搗亂的帽子,早就悶不吭聲的跑了。
偏偏江芙蓉不鑽這個圈,還伸出手去,再次重複“給我宿舍鑰匙!”
熊娟娟翻個白眼“我還有事,你到外麵去等著。”
說完把辮子往後一甩就進藏書室去了,還哢噠把門一鎖,就這麼把江芙蓉給晾在了那兒。
江芙蓉知道熊娟娟故意拖時間,也不惱,在書架上拿了份報紙,邊看邊等。
主持學習會的是辦公室主任廖春苗,在旁邊重重的咳了一聲“這位女同誌是哪個學習小組的?”
意思是,閒雜人等該出去了。
江芙蓉從報紙中抬起頭來,聲音不高不低“我不是來開會的,熊娟娟讓我在這裡等。”
熊娟娟根本就沒去拿什麼鑰匙,她就是想讓江芙蓉知難而退。
換鎖這一招她用過好幾回,好用,把鎖一換,要進宿舍就得等她八點多鐘下班才能進去。不用兩次就都搬走了。
熊娟娟在藏書室裡聽到江芙蓉不但沒走,還跟廖主任說起了話,一時懵了。
就聽廖春苗說“等著拿鑰匙這點功夫你還抓緊時間看報紙啊?”
江芙蓉說“我正好看到這段話是《毛選》裡的,就再學習一遍。”
廖春苗一聽來了興趣“你是哪個部門的?我怎麼沒見過你?圖書室新調來了職工麼?”
江芙蓉笑著說“我是財務科的統計員,我叫江芙蓉。我今天剛上第一天班。”
“財務科的?你經常看《毛選》?”廖春苗用指節敲了敲桌子“來,你把報紙上那段話念一念。”
今天的小組學習,就是學習《光明日報》上的這段講話。
坐在十幾張課桌拚成的大學習桌旁的都是各分廠的車間主任工段長和黨小組長,這時都把目光齊刷刷的轉向了江芙蓉。
江芙蓉在家屬大院的時候,大喇叭一天要播送好幾回這類內容,恰好她手上拿著的這一段話是她耳熟能詳的,就朝著大家鞠了個躬,然後一字一句的念起來。
熊娟娟在藏書室裡慌得心臟嘭嘭直跳,氣得兩腿發抖。
她不知道江芙蓉哪來的這麼大臉敢在袁廖主任麵前念報紙。
一個新來的職工,不就高中生麼,不就是坐辦公室的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隔著一道門的江芙蓉,才沒工夫考慮熊娟娟的感受,專心的念著報紙。
《毛選》的摘抄節選很短,江芙蓉很快就念完了。
廖春苗說“社論你也念一念。”
江芙蓉用了幾秒鐘快速瀏覽了一遍,不慌不忙的又念了一遍社論。
廖春苗有些詫異,這是新報紙,他還沒來得及看,這個新來的統計員竟然念的這麼流利,他不由地興起了考一考的想法“你知道社論的第一段說的什麼意思嘛?”
“知道!第一句是引用的毛委員的詩詞……”江芙蓉引經據典,滔滔不絕的說起來。
熊娟娟已經氣出眼淚來了。
在黨小組學習會上,除了廖主任以外,能有資格念報紙的就是廠裡廣播站的播音員喬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