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你上刀山,也無需你下火海,我要的隻是你去官府麵前作證。”盧純兒淡淡道。
“做什麼證?”陳亮問道。
盧純兒看著陳亮,靜靜道:“我要去報官,讓盧紹與嫣然繩之以法。所以,我需要你去公堂上證明我母親的親白,同時你也需拿出當年與盧紹交易的證據。”
“好。”陳亮想也沒想,便點頭應下。
“你不後悔?”盧純兒對他的爽快答應很是詫異,“要知道你若去公堂上做了證,那你也算得上同夥了,難保不會入獄。”
“我何嘗不知我難逃其咎。”陳亮歎了口氣,“當年家父知道鬼迷心竅我做了此事,間接害死了大夫人,狠狠打了我一晚上。我何嘗不愧疚,這些年夜夜無法安睡,連做夢都想著如何償還罪孽。原本要遠走高飛的計劃,終是打消了,選擇留在了這揚州,為的也是有一日大夫人的娘家人能尋過來,也好讓我安心。可我等了二十多年,終是等來了純兒小姐您,當年的一百兩銀子,我一分也沒有動,當日按了手印的契約,我也還留著,為的就是這一天啊。如今長輩也過了世,我再無牽掛,早些了結了這事,也好過我心裡日日煎熬。”
“好。”盧純兒滿意的點了點頭,“你也倒是個有良知的人。找了你這麼多年,總以為你會逃到天南地北,卻不曾想你選擇留在揚州,還真是讓人怨也怨不起來了。”
說罷,盧純兒看了如蔓一眼,如蔓從懷中取出那小紅布包,遞給了她。盧純兒接過,又轉手遞到了陳亮麵前。
“這是阿萍讓我轉交給你的。”見陳亮眼神疑惑,盧純兒解釋道。
“阿萍……”陳亮打開小紅布包,竟是當年他送給阿萍的銀手鐲,他顫抖著伸出手,將那銀鐲子從紅布上拿出來,合上手心,緊緊抓著,“阿萍,她還好麼?”
“前些年嫁了人,她說她已為人婦,便不能再受著你這心意了。”
“她丈夫待她如何?”
“還算不錯。”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當年我做了那事,或許還能有機會許她一個家……唉,還是不說了,反正如今這境地,是再也回不去了。”陳亮心中滿是悔恨。
“世事難料,本就是沒有定數的。”如蔓在一旁道。
“純兒小姐,我先去取了那契約和銀子給你,屆時需要作證,你再知會我一聲便是。”陳亮緩了緩情緒,站起了身,便要往屋裡走去,然因為跪的有些久了,腳步有些踉蹌。
如蔓等人拿了契約以及銀子,便起身回了藥鋪。
最重要的證人尋見了,最後一步便是報官了。
如蔓以及盧純兒花了兩日的時間,梳理了一下證供,又儘力去尋了些當年曾在盧府做過工的丫鬟仆人,除卻阿萍及陳亮,尋到的隻有三個,但也足夠了。
四月十四這日,全城的桃花儘數落了。
而一早盧純兒便在府衙門口候著,聽見衙役敲響了堂鼓,便知這青天大老爺已在公堂。這便上了公堂,鳴了冤,報了案。
這二十年前的舊賬,今日終是要算了。
那知府聽了證言,看過了證物,當即便派衙役將盧紹及嫣然壓到公堂上對質。
“不曾想……這一日終是來了。”盧紹跪在公堂上,沒有抗拒,反而是鬆了口氣。
嫣然也癱在他的身旁,他們終是想明白了,那盧純兒回到府中,不過是為了搜集證據罷了,他們所見的那副任性的模樣,都不過是偽裝出來的。
“欠下的債,總歸是要還的。”嫣然雙眼無神,可嘴角倒是微微勾著。對他們而言,這未必不是一個解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