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衛受了軍杖之罰,如今已奄奄一息。
杖罰執行完畢後,守衛被送回營帳,中途如蔓與蕭何意將這守衛帶走,隻說是元帥的命令,又讓其在蕭何意的帳下休養。
這守衛僅有一口氣吊著命,幸而有如蔓在,想要令其生龍活虎起來,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守衛好後,蕭何意便將其留在帳下,這對於周進而言,無疑是一種威脅。雖那日沈寧安將眾人留下之時,因無從查起,而罪魁禍首更是閉口不言,這勤王慘死軍營一事,隻得硬著頭皮上報天子。
故而雖沈寧安心中對於下手之人猜測了個大概,卻無證據,此事便也疾疾無終了。
然而,於軍營中還活著的守衛始終是周進目前的心腹大患,然這守衛如今卻是蕭何意帳下的人,實在難以下手。如此一來,對於周進而言,蕭何意是更加危險的人物,非要除去不可。
而那頭,守衛因感念如蔓及蕭何意的救命之恩,卻是同二人坦白了那日所發生之事。
原是那日周進中途離宴後,便令心腹拿來一壇下了迷藥的酒,又避開軍中眾人視線,來到囚禁勤王的營帳外,令將酒遞給了守衛。
周進隻說那酒是對守衛的犒賞,守衛原先還有些猶豫,然來人是尋常士兵也就罷了,偏偏是軍中頗有威望的大將軍,如若拒絕,更是便不疑有他,舉壇下肚。
可不知怎的,幾口下去,腦子卻是暈暈乎乎起來。
自個兒的酒量要說起來總也是不錯的,怎今日的酒竟這般厲害,才三四口眼前便有些模糊,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晃晃的?
那守衛心中想著,身子控製不住便往下倒著,最後啪的一聲,癱軟在地上,接著頭一歪,便不省人事了。
糟了……
昏睡前的守衛終是意識到自個兒的不對勁之處。
周進的手下踢了踢地上的守衛,守衛再無反應,便衝周進點了點頭。
解決了守衛,周進走進營帳。
如今朝軍生擒了勤王,雖因其身份不能輕易殺他,卻也不必太過於恭敬一個謀反之人,故而該綁的,終究是要綁,一直綁到天子麵前才算完成使命。
在此之前,若出了個三長兩短,有了寫疏漏,那此事便無法同天子交代。
“是你。”帳內的勤王趙元齊早已聽見外頭的動靜,如今見了他,倒也不算意外。
“勤王殿下。”周進微微躬身施禮。
“你是來殺我的。”勤王冷笑一聲。
“殿下果然是神機妙算。”
“你倒是心思縝密。不過,他也不是那麼好對付。”
“他?”周進冷冷一笑,“他自是要同他父親那樣,死在我的手下。”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二人對視著,儘管勤王如今已是虎落平陽,卻仍透出隱隱的威嚴來,更顯得對麵的周進麵目可憎。
“得罪了。”周進從袖中掏出一把短刃。
其實,也算是解脫了。
勤王閉上了眼,唇邊勾出一抹釋然笑來。這做了幾十年的春秋大夢,今日是該醒了。而如今死在這軍營裡,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畢竟,他仍無法用太過於狼狽的姿態去麵對兄長,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亦無法回答他那將要麵對的一切質問。
鮮血自左胸湧出,滲出玄色錦衣,順流而下,於下擺淌出,最重滴落在地,開出一躲豔麗的花來,鮮紅而刺目。
殊不知,眼前這蒼白而又滄桑的男子,曾也是個風度翩翩的錦衣少年啊。
勤王死後,段之忠得知其死訊,便也拔劍自刎,隨他而去。
而後的幾個月裡,東南各州相繼回歸,朝堂局勢穩定,又天下太平。自此,也算是塵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