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過招,不比凡人鬥武,一招一式取乎於意勝乎於形,拿劍來說,劍招隻是劍者入門所用,劍意的精深才是劍術大成之道。
天下所有武器皆同此理。
白鶴行輕巧鋒銳,走的是速殺疾行的路子,而鎮嶽重若泰山,行霸道突擊之術。
兩者一剛一柔,勢如水火。
就好似這兩人性格,南宮少卿持劍輕挑,劍光煌煌,劍意如風來自自如,明明是占了上風,可他的臉上依舊冷傲如冰霜,連劍招也是點到為止,收劍回鞘。
而邢策安的氣則是霸道絕倫,巨盾生生被他用作了開山斧,就算落了下風,也要侵略如火一往無前,用儘力劈華山之力,也要敵人退避三舍。
劍盾相碰火花四濺,重拳飛踢交換,三十來招,各退十步。
邢策安抹去了嘴角的血絲,心中一陣暢快,大笑道“你這次可是儘了全力了?”
南宮少卿一言不發,手中劍發出錚鳴。
“你不來真的,那我來!”
邢策安暴喝一聲,調動自身渾厚氣海,全身的氣由狂放轉至輕盈,瞳孔光芒大放,盾牌之下的拳頭如風雷迅疾攻掠而去。
這一拳邢策安用了十二分的氣力,借著鎮嶽盾的鐵寒之威,引得天雷狂風之力,雖不及先前之氣的霸道,卻暗藏無窮之暗勁,如火流星般猛烈又像幽火帶著一絲隱匿難防的衝勢。
眾人大開眼界,這正是邢家家傳武學,風火拳。
南宮輕點腳尖,從旗杆上乘風而下,抽劍而出如鶴舞飛,他不退不讓,轉輕盈之氣入殺戮之氣,霸道斬去,硬劈這盾下重拳。
不料一陣巨響顫動,兩人同時收氣回身,利落落地,共同望向那台前大路上的潑天動靜。
百匹戰馬嘶鳴,人群陷入喧鬨慌亂,邢策安看了南宮一眼,暗罵不妙,這聲音他從小就聽著長大絕不會認錯,來自他家的戰馬。
那帶頭的紅甲騎在台下緩步踏來,來人威風凜凜,手握紅身大關刀,須發皆白,麵上卻無老態,反而不怒自威。
那人正是有“虎將”之稱的禦北大將軍,邢台。
邢台眯眼望著眼前胡鬨的兒子,麵容越發不悅,皺起的眉紋像時刻準備噴薄的火山。
邢策安略顯無奈,乖巧撓頭道“爹,你來乾嘛?我打完就回家了。”
邢台舉起拳頭,身後的軍馬整齊地將通天台前的天路清理出一條康莊通路來,百姓和武者們識趣的紛紛避讓,就算性格再張狂的武者也沒人敢得罪軍方這些睚眥必報的搏命狠人。
邢台丟下擲地有聲的“回家”二字後,便沒有多作停留,一拍馬臀,揚塵下山。
邢策安心有不甘,但他知道今天這一架又打不成了,軍令如山,父令更是堪比聖旨,他是沒有膽氣違抗的。
一黑甲騎兵牽來一深棕色戰馬,邢策安戀戀不舍地看了眼通天台,對著白衣少年喊道“南宮,今日不算完,我們改日再戰。”
他一躍而上,翻身上馬,怪力牽馬繩,調轉馬頭,化作一股風跟在重騎之尾,浩浩蕩蕩下山去。
風雷已止,烏雲散去,這場雨終究還是沒有下來。
這場鬨劇掃了大夥的興致,不少人也紛紛下山去,通天台上,最後隻剩下那名白衣少年和一個老和尚去爭那天下第一的寶座。
誰是武道扛鼎之人。
人越走越少,連愛看熱鬨的百姓也覺得接下來的這一戰索然無味,勝負根本就沒有什麼懸念了。
兩人也未動手,隻是靜靜地對立站著。直到天放晴,烏雲散儘,通天樓上就隻剩下了三個人。
一老一少外,還有一個人是誰?
那個人是個書童學生打扮的少年,和南宮少卿差不多的年紀,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三足鼎立的局麵。
他心中一樂覺得頗為有趣,這兩位絕頂高手打架,他是觀眾,就好像這兩個是專門打給他看的一樣。這可比和山上的老師學下棋有趣的多。
正開心時,那兩人也準備動手了。
老和尚摸了摸自己在日光下鋥亮的光頭,輕言道“就剩下我們了。”
南宮閉了許久的眼睛緩緩睜開,他點了點頭,知道真正的戰鬥現在才正開始。
“閣下可是天武大師?”
老和尚頗感意外道“你聽說過我?”
南宮少卿語氣平淡,麵無表情道“老師說,這次比鬥,隻有你是我的對手。”
老和尚大笑一聲,樂嗬道“都說南朝高手如雲,老衲南下一路與人鬥武,二百一十五場,一場未敗,這些人不乏有自重為江湖門派裡開宗立派的祖師爺級彆的人物,但老衲覺得他們庸碌的很,打的實在是不過癮,不知道閣下能不能讓我如願,痛快地一戰。”
南宮少卿長眸閃動,緩緩抽劍出鞘,劍芒大放,略退半步,眼眸更是中少了一股慵懶,多了一絲認真,七十二招古劍術施展開來,變化無窮。
老和尚手撚念珠,人未動,氣先行,氣深如海,浩然博大,似借天地同力。
兩股強悍無比的氣轟然一碰,昆侖可撼,天地失色,風雲起,蒼山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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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隻有一刻鐘後,這場比鬥結束了。
這場決戰的過程很少人知道,許久過後,書童才睜開眼來,當他睜眼時就發現一個青衫人用寬大的袖袍擋在他身前,若非如此,他一個不會武的人恐怕會被這強橫無雙黑白不分的真氣給撕碎了。
他看著那張熟悉的方臉正笑眯眯地衝他說道“小師弟,此刻不是應該在山上抄書麼?”
書童撓了撓頭,對著青衫人嬉笑道“多謝大師兄救命,抄書我會抄的,但南宮小子這決賽我可不能錯過。”
書童輕巧側身避開青衫人,抬眼望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場比鬥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