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那如寶石般碧綠的眼眸緩緩睜開,抬頭望向大山高處。瞳孔中出現三道黑影,如天外飛石般直砸山腳,正是百裡家族的三位弟子。
三弟子百裡子仲打了個哈欠,看著這夥不速之客,狐疑道:“哪來這麼多妖魔鬼怪?”
見多識廣的二弟子百裡雷牧抖了抖肩,眯眼道:“竟是符籙控甲術,有些年頭沒見著了……”
“看著不好對付啊。”四弟子百裡商州倒吸一口涼氣,抽出腰間的一把長虹劍。
莫臥兒眼珠一轉,長長的馬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的笑容,張嘴說了些什麼。身後的傀儡人同時上前包圍住三人,“唰”的一下抽出背後的大劍。
百裡商州神色沉穩,眼神中透著貴氣,吹了聲尖銳的口哨。四周街道瞬間響起腳步聲,一百名錦甲護衛殺了出來。
百裡商州挑了挑眉,沉聲道:“比人多?”
波斯使者臉色大變,張牙舞爪地比劃了一番,傀儡人瞬間成扇形將他包在其中。
百裡子仲雙手攏在袖中,沉聲道:“我家四師弟好歹也是南詔太子,就準備這麼些人?”
百裡商州冷聲道:“給我殺光。”
一身寬大藍色道袍的百裡雷牧揮袖攔下了他,視線直直穿過他們,盯著那名負劍傀儡人身上,沉聲道:“不要糾纏,救援要緊,儘快殺出去。”
兩位師弟互看一眼,不敢違令,指揮山下南詔護衛突圍。兩撥人撞在一起,殺得昏天黑地。
那名波斯使者貪生怕死,趁亂偷偷逃走。
隻有兩人未動,四目相對。
身軀粗壯如熊,豹頭環眼的百裡雷牧雙手十指交叉,關節劈啪作響,沉聲道:“十天衛,傀儡軍,倒想領教領教。”
負劍傀儡紅甲頭微微側著腦袋,發出一聲哀嚎,聽起來極為痛苦淒厲,然後一個閃身拳頭直趟,罡風凜冽,內勁傾泄而出,仿佛龍象之力。
“噗”的一聲鐵拳被一隻大手包住,大手上儘是雷霆電光,百裡雷牧麵沉似水,目如烈焰,手腕一獰便緩緩地轉動傀儡甲的胳膊,“吱吱吱”的撕裂聲伴隨著袖袍的翻動而響徹山野。
百裡雷牧微微凝目,手扯一隻銅甲胳膊,那具負劍傀儡人瞬間倒地。
“假的?”他瞳孔猛睜,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突然眼前一黑,他的頭顱被一劍斬落,寬厚如熊的身軀轟然倒地,鮮血濺灑在方寸之地。
那名波斯使者竟然鬼魅般地出現在他身後,手持那尊鎏金十字架,斬落了百裡雷牧的頭顱。
莫臥兒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做了個祈禱的手勢,又打了個響指。
一百多名南詔護衛紛紛悶哼一聲,口吐白沫,抽搐而死。
百裡商州和百裡子仲還沒來得及反應師兄的死亡,就被十幾名傀儡人撲倒,三弟子百裡子仲被斬去頭顱,四弟子百裡商州被亂刀捅死。
塵埃落定。
莫臥兒愜意地吹了個口哨,用不太標準的中原語言說道:“蟲子已掃清。”
他嘴角微揚,心中略有自得。此次他接到的命令是圍點打援,在這一點上,他完成得非常出色。事已至此,他也沒必要久留,割下三位百裡家族弟子的頭顱後,便領軍悄然離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通天山腳,屍橫遍野。與此同時,央州城門被滄北營叛軍攻破。由於事出突然,根本來不及疏散民眾,大軍入城後大肆屠戮,趕儘殺絕,甚至還放了一把大火。央州城瞬間淪為一片戰火和血肉的廢墟。
……
……
“大火焚燒了三天三夜,我們也趁亂逃出了央州城,後麵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薑伯約悵然道,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回憶起這些事情,那場禍事仿佛依舊曆曆在目,猶如一場噩夢。
劉子明的瞳孔猩紅如血,拳頭緊握,聲音低沉而激動:“這麼說,師兄們都遇害了!南宮夫人呢?南宮族長呢?我的老師呢?!”
薑伯約嘴唇輕抿,“大人請息怒,我和秋水二人無能為力,留在那裡也隻是送死,所以對後麵的事情確實不知情。”
“是你將我打暈的!”秋水怒視他一眼。
“我那是在保護你,大軍入城你又能如何?隻是白白送死罷了,秋水師妹,掌門要我保護你,我絕不能讓你有任何閃失。”薑伯約對劉子明拱了拱手,沉聲道:“師命難違,還請大人見諒。”
“絕無可能!”劉子明眼角掛著淚水,從牙縫中擠出四個字。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再派人去一趟央州城,那裡現在恐怕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劉子明霍然站起身來,沉聲道:“蘇掌櫃!”
蘇玉娢徐步上前,柳眉微蹙道:“東家,央州城……失聯了,派去央州的人一個也沒有活著回來。”
劉子明的淚水無聲地劃過他俊俏的臉龐,仿佛一筆行草,他嘴唇微顫,卻難以吐出隻言片語。
蘇玉娢此時似是想到了什麼,輕聲道:“東家,或許還有個消息與此有關。”
“說!”
“昨日旗縣沿線驛路傳來消息,有人見到一名白衣公子身背一刀一劍騎馬奔襲央州。”
劉子明微微一怔,定了定神,拭去淚水,咬牙道:“這個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