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日,謝斐當家當得並不順暢。
慧明堂裡,老夫人翻看了這幾日的賬簿。
鄧媽媽在一旁說道:“素律說,謝小娘並無管家的才能,連賬目都看不懂。日常管事,也是丟三落四,慌慌張張,既鎮不住妾室,也壓不住刁仆。”
老夫人被賬簿上宛如雞爪子的字跡,弄得仿佛眼睛都在疼。
她一手將賬簿丟得遠遠的,冷聲道:“也沒指望,這小庶女能乾得多井井有條。”
緩了緩,她又問,“瓊玉苑裡那個,可知錯了?”
鄧媽媽委婉道:“大娘子是世家出身,自小嬌慣。”
“嫁人也有好幾年了,還是改不了那毛病,是我妹妹太寵她了。”老夫人將佛珠纏在手上,想想蕭世蓉那冥頑不靈的模樣,不免有些惱怒。
之前苗氏的事,蕭世蓉拒不認錯。
裴淵也因此大動肝火,接連數日流連花街柳巷,日日笙歌花天酒地,片刻不想歸家。
眼看裴府烏煙瘴氣雞犬不寧,老夫人並不擔心外界怎麼看裴家,卻擔心讓蕭家落個不好的名聲。
若是蕭世蓉被人說是管不好家,當不了正室嫡妻,蕭家其他未嫁的姑娘們,難免也被議論。
蕭家幾次來信,暗示老夫人好生管束教導,彆讓蕭家蒙羞。
但老夫人罰也罰了,勸也勸了,蕭世蓉半個字也聽不進去。
一怒之下,老夫人將謝斐弄回府裡來。
無論謝斐做得好與不好,隻要能讓蕭世蓉有危機感就行。
老夫人正沉思,鄧媽媽又問:“夫人,謝小娘將府上弄得一團亂,下人們也懶散不少。若是繼續讓她管家,怕是……”
“怕什麼?”老夫人望了眼寂靜的佛堂,冷漠道:“一直都這樣。”
鬆月居裡,謝斐吃完一份糕點,聽素律說老夫人繼續讓她管家,不由泄氣。
她都管成這樣了,還讓她管?
老夫人存心讓她毀了裴家吧?
“聽說之前,是素律姑娘管家?”謝斐撚起絲帕擦擦嘴,柔聲道:“即便大娘子不適,也該讓姑娘代勞才是,讓我這個門外漢來班門弄斧,白白耽誤許多大事。”
素律拎著一盞香爐,將熏香燃上,清雅的雪木香味化作寥寥清煙,在室內縈繞開來。
“小娘說笑了,我不過是個下人,何來管家一說?”
將香爐放在床頭,素律放下帷幔,又躬身對謝斐道:“床已鋪好,小娘請早些安寢。明日寅時三刻,小娘要去慧明堂向老夫人問安。”
說罷,素律收走糕點盤子退出去。
謝斐氣笑了。
寅時三刻?
相當於淩晨三點四十五分,起這麼早是要去做賊嗎?
平時,蕭世蓉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隔三差五給老夫人請安一次,還是日頭曬了才慢悠悠地去。
輪到她,就得半夜三更起床是吧?
謝斐將閂上門,再一盞茶潑去將香爐滅了,繼而上床呼呼大睡。
還不到寅時,素律提前來叫謝斐起床,卻發現推不開門。
她隻好輕叩房門,喊道:“謝小娘,時辰到了,您得提前沐浴焚香,去佛堂伺候老夫人,耽誤不得。”
房內一點動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