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獸潮_萬古星辰夜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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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獸潮(1 / 2)

終於到了。

錦衣老者沒有直接進入草屋,而是用袖袍拂去屋門上的厚重蛛絲,這才緩緩邁開腳步,楚銘緊隨其後,視線中的寬闊大路瞬間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間狹窄客廳。

老者在臥室前蹲下,地上有一包沉甸甸的行囊,一拆而開,隻見掃帚柴刀鋤頭一應俱全,老者伸出手,隻是抓起行囊內的掃帚,然後開始打掃房屋,還揮手示意楚銘出去等著。

楚銘乖乖走出門外,饒有興趣地環視四周,門口擺放著兩尊石獅子,不過已經被風沙遮掩了原來相貌,透出一股子歲月的滄桑感,哪怕楚銘再三擦拭也不能抹去斑駁痕跡,想起老者剛才抹去蛛網的細節,再看一眼隻能瞧出輪廓的石獅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錦衣老者顯然離家已有一段時間。

楚銘視線低斂,望向木門前的兩尊石獅。

據說千年前,邊境靈氣強盛時,也誕生過不少能和獸王搶地盤的王朝,雖然都已經灰飛煙滅在了曆史長河中,但留下的足跡卻並非曇花一現,城牆轟然倒塌,可碎石磚頭依稀可以尋到,就連象征‘口含天憲’的聖旨和‘受命於天’的傳國玉璽,也可能在綠洲附近打撈出來。

至於這兩尊石獅子,更是稀鬆平常,遠比聖旨玉璽普通的多,楚銘都曾見過不少前朝遺物,其中以雕塑瓷器居多,草屋前的這兩尊石獅子,當然是某位學生所送,想讓老師平平無奇的草屋氣派一些,不至於太過簡陋,不過老人已經入鄉隨俗,一切從簡。

望向不遠處以巨石鋪成的高台,楚銘有些觸景生情,這座高台乃是錦衣老者花了一月時間搭建而成,用於平日講課,高台外還有一排東倒西歪的破爛柵欄,雖然已經破敗不堪,卻也嚴嚴實實圍住了整個高台,事實上,起初並無柵欄,是數十名學生合力搭設,想讓那座高台看起來不那麼寒酸,也避免結束後一哄而散的場麵,使得所有人都必須老老實實排隊走出柵欄口,才能顯露讀書人的文靜氣質。

楚銘穿過柵欄來到高台,晃蕩了一圈,走到柵欄邊緣一角的時候,發現了一本被鐵釘釘死在柵欄上的陳年黃曆,黃曆本身並不貴重,但是在邊境難得一見,所有人都對時間沒有概念,隻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更彆提翻閱日曆了,但是因為大量商人的湧入,近年來幾乎家家戶戶都備了未來幾年乃至是數十年的黃曆,對此相當迷信,無論是喜事喪事,都有了查詢黃曆的習慣。

不過這本黃曆的作用卻是與眾不同,因為去年錦衣老者染了一場大病,雖然沒有返回故裡,但也不再繼續授課講學,而是臥病在家休養,後來大病初愈,他便在家做起了學問,對於培養人才百年樹人,確實變得有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其實隨著年齡增加,他的第一代學生已經成家立業得差不多了,再無閒暇前來聽課,最多就是閒來無事時翻看書籍,遇到問題的時候,才會親自上門尋找錦衣老者解惑,又或者是將自己孩子送去給老者輔導,總之已經很少能看見老者登上高台了,可仍是有人望眼欲穿,苦苦等待錦衣老者重出茅廬,於是放置了一本黃曆,要是老者哪天心血來潮打算講課,就在黃曆上的那一天做下記號,在相應的日期上圈圈畫畫,有心者自然會去看,無比希望黃曆上多出些一些圈圈畫畫,但幾乎是次次失望,以至於就算黃曆過時,也不會再去更換,老人意氣風發站上高台的畫麵,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錦衣老人不知何時來到楚銘身後,平靜出聲道“這本黃曆早就過時了,你幫老夫換上新的。”

聽到老師的命令,楚銘轉過身去,老人手中果然輕輕攥住一本新黃曆,一丟而來,楚銘伸手接過,按照老人的吩咐更換黃曆。

這位老人姓宋,單字一個薪,出身在東陽國的一個沒落家族,祖輩積攢下來的餘財已是不多,好在沒有到變賣家產才能維持生計的慘淡地步。

他從小聰明,家境沃實,二十歲靠關係謀了一個芝麻官,立誌要封侯拜相,可惜進步緩慢,沒有貴人扶持,以至於整整十五年一事無成,期間還得罪了一位大官員,清水差事沒保住就算了,還鋃鐺入獄,若非家中打點,否則慘死獄中也不是沒有可能。

出獄之後的宋薪變得更加成熟穩重,不再爭奪名利,安心待在心中,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在他下定決心隱退的時候,有皇子請他出山,聘為謀士,雖然地位不高,可終究是有機會實現以前的雄心壯誌,在他受寵若驚的同時,最終選擇了放棄,侍奉家中長輩直至送終,妻子早年病故,但留一個已經成年且常年不歸的大兒,隻不過父子兩人的關係差到了極點,幾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至此,他算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百無聊賴之餘,他將自家房屋改為私塾,更是應聘了一位年過半百的書童幫忙,哪怕學費極低,哪怕準備齊全,都始終是不冷不熱的景象,他終究是心灰意冷,將房屋低價賣去,準備用所得錢財去看遍大江南北,也算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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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臨近紫荒邊境,看見不少行為舉止野蠻的幼童,合力欺負一名殘疾之身的老人,他忍不住白白作踐身份,主動去教導這些孩童,就算對方不領情,也沒有輕易放棄,但如果按照往常那樣發展下去,數月之後他就要大包小包打包走人了,畢竟誰也不願意自欺欺人、自取其辱,可是不料前來聽課的“學生”越來越多,他才一直留到了今天。

期間老人曾返回故土,但是他在東陽國已是舉目無親,更享受不到天倫之樂,於是重返邊境,哪怕他不再教書,都仍是人脈寬廣,滿打滿算有數百個能夠記住姓名的學生,要知道商人出行邊境,往往都會重金聘請谘客,這位桃李滿天下的老人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相比之下,老人甚至要比谘客更有威望,更受尊敬,所以老人的生活非但不寒酸,反而時常能夠得到商人的接濟,不然也不可能身穿上等錦衣。

楚銘身上的身家,甲胄、斷刀、儲物袋、衣裳、書籍,幾乎都是來源於商隊,或撿或換,至於那些獸骨,就都是自己零零散散積攢下來的。

“老師,程虎來看你了!”

一道男子嗓音突然響起,楚銘與錦衣老人扭頭望去,隻見一大一小奔跑而來,楚銘麵露警惕之色,錦衣老者露出一絲笑意,一手摁住楚銘的肩膀,柔聲道“那個大高個,是老夫年齡最大的學生,名叫程虎,時常挾幼子來看老夫,他的兒子與你年齡差不多大,叫做程年,你們兩人必有不少共同話題。”

錦衣老者作勢迎接這對父子,楚銘躲在一旁不敢作聲,錦衣老者與程虎父子走入草屋,楚銘這才緊隨其後,錦衣老者笑問道“程虎,你這衣裳乃是上等綢緞,商人可不會輕易出售,你最近可是發財了?”

程虎撓了撓頭,老老實實回答道“最近找到發財路子,但是還算不上一夜暴富,頂多就是溫飽之餘猶有餘財,我還指望著老師能夠接濟我呢!”

錦衣老者罵道“你啃老啃到我頭上了?”

程虎終究不是涉世不深的孩童,當然不會害怕錦衣老者的責罵,哈哈笑道“師傅怎麼還是這般小氣?難道是想著存錢娶媳婦?”

錦衣老者自嘲道“老夫已經年過七十,半截身體入了土,就是擁有無數金銀珠寶,怕是也沒有幾個女子願意來伺候我。”

程虎一本正經說道“老師才高八鬥,博覽群書,熟讀儒家經典,更是寫得一手好文章,但凡天下才女,都一定會為老師的渾厚學識所傾倒,自願充當三妻四妾,侍候老師頤養天年,甚至讓老師在七十高齡當上父親。”

錦衣老者氣笑道“滾犢子!你說話這麼肆無忌憚,難道不怕帶壞在場的兩個孩子?”

程虎終於舍得閉上嘴巴,錦衣老者雖然不是酸儒,但是也懂得待客之道,隻是屋內沒有茶水,更不可能設宴款待,隻能厚著臉皮遞出一塊白餅招待客人,老人麵上可見窘色。程虎先是興致衝衝取出紙質棋盤,小心翼翼擺在地麵上,然後才接過老人手中的大餅,楚銘忍不住輕咦了一聲,“黑白兩子,這是圍棋嗎?”

程虎嘿嘿笑道“沒錯,隻不過論棋力的話,我可比不過老師。”

錦衣老者來了興致,撚出一枚白棋,按照執黑先行的規則,老者靜靜等待,但是程虎顯然另有目的,他沒有直接開門見山,而是取出一株雪蓮,關心問道“老師嗓子有些沙啞,是因為天氣乾燥還是去年那場大病所致?這雪蓮已有百年年限,而且伴隨著一股清香,我都舍不得賣給商人,隻為了留下來孝敬老師。”

錦衣老者沒有預想之中的開心。無事不登三寶殿,程虎雖然平常也會過來拜訪他這個老師,但是小氣吝嗇得很,每次都是空手上門,可程虎今日卻一反常態,不僅沒有白嫖,而且還不惜送出一株價值連城的天山雪蓮,這多少有些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嫌疑。錦衣老者重重咳嗽一聲,望子成龍的程虎開門見山說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老師幫忙照顧我這孩子,順便教他讀書寫字,隻求老師傾囊相授,千萬不要藏著掖著,要是我這孩子不聽話,也請老師放心打罵,無需手下留情,畢竟名師出高徒,我當年就差點被老師打得半身不遂、斷子絕孫。”

程虎的兒子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程虎安慰道“老師老了,下手必定溫柔許多,兒子不用怕。

楚銘也幫忙安撫起來“玉不琢不成器,你要是一點苦都不吃,如何成才?”

程虎伸手摸了摸楚銘的腦袋,提議道“正好把這孩子也留下來,兩人也好做了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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