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他不是沒有對自己的信心,也沒有失去妄想著明天能更好,隻是他太累了。
他已經從學校畢業十年,看著同學一個個的工資不斷超越他,把他遠遠的落在後麵。他也每天沒日沒夜得忙著應酬,從一個玉樹臨風的奶油小生發展成一個發福的油膩大叔。
他現在已經三十二歲,這是一個更加勞累的年紀。
他沒有結婚,沒有車子房子,更沒有存款,在如此的情況下,有哪一位有眼的姑娘能看上他?
他也不是沒有過女朋友,隻是在經過心愛的女朋友被自己的一個富二代朋友撬走以後,他就發誓不會再相信愛情了。
但是當他以為的愛情再次來到他身邊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了義無反顧的相信,接受,到最後隻給他留下累累傷痕。
莫離穿著黑色的雨衣,漫無目的的逆著人群走,他被人群擠壓的不成樣子,雨衣也不知道在哪裡劃破了一個口子,冰冷的雨水止不住的裡灌。
他恍惚的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大橋上。大橋兩邊的燈光被雨水浸刷,消散在遠處的黑夜裡。
他站在橋中央的位置,冷眼看著周圍行色匆匆的人群,隨後他轉身向下望著泛著漣漪的水麵,冰冷的雨水被河麵收納。
他忽然想到,雨水都有了去處,而自己卻依舊沒有歸處,家……自己沒有家。
父親母親都已經駕鶴西去,唯一的親人也隻有那隻已經十多歲狗,但就在昨天,那隻狗也沒了。
隨後一大堆的煩惱接踵而來被炒魷魚,房租也到期了,在房東打了三個電話之後,他選擇了拉黑。
世界真的很大,大到他不知道何地才能安家,三十多年,人生才三分之一,不該就此消亡。可是莫離仍舊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沒有親人,他孑然一身;沒有負債累累,他很輕鬆;沒有結婚,他孤身一人;他到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
一個人挺好,如他現在這樣,死去了,或許都不會有人為他哭泣和悲傷。
騎車的鳴笛一直在持續,周圍路人在嘰嘰喳喳,莫離聽不清他們說的什麼,也不想去聽。雨水的聲音很大,打在莫離的雨衣上,像是打著了硬紙殼。
他呼了口氣,白色的熱氣最終還是消失在冰冷裡。
他搬移著被凍的麻木的身體,費力的翻越護道欄杆。
或許是他太不惹人注意了,直到他翻越到圍欄之外,才有人發現他。
有一大堆人圍了過來,指著莫離嘰嘰喳喳,一個好心人上前來說“兄弟,你快回來,外麵危險!”
莫離衝他笑了笑,他已經被冷到說不出話。自己則是向更外邊攀爬過去。
到了這裡,能給他支點的隻有一根剛好腳掌大小的鐵杆。莫離把身體趴在上麵,一直往鐵杆的儘頭挪去。
剛才那好心人好心給報了警,簡短的說了一下情況以後,他也翻越到欄杆之外,大聲吼著說“兄弟!你快回來,沒有過不去的坎,也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
“你想想你的家人!你想想自己的孩子!”
莫離的身體頓了頓,艱難的回頭看了一眼這人的樣貌頭上稀稀疏疏的耷拉著幾根頭發,發福的身體在欄杆外,似乎搖搖欲墜。
好心人穿著正裝,顯然也是剛下班。他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濕透,眼中的滄桑比莫離要多很多。
莫離的嘴動了動,疼痛的嗓子說道“不用勸我了,你回去吧。你有家人孩子需要照顧,而我沒有。”
“那你也不要想不開啊!生活總得繼續對吧?是什麼原因讓你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如果是工作,我可以幫你!”好心人繼續說。
莫離繼續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旁邊圍著的路人裡有人這樣說“算了,爸爸,你彆勸了,讓他跳下去吧。”說完他還笑了幾聲。
“這樣人的,全世界每天都有好幾十個!你總不能每個人都去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