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藝菲已有些神誌不清了,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好似在飛一般,直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沁入心脾,方才無力的睜開一條縫隙,望見那三尺墨色的胡須正在微微飄動,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這不是鼎鼎大名的紫陽真人麼,臨仙界古月峰什麼時候搬到凡間來了”長垣真人騎著寶玉如意飛來,捋了捋衣襟笑道。
“道友,何故與我徒兒過不去”紫陽狹長的鳳眸藐起,兩道劍眉一高一低挑了挑,唇角含笑,似乎極為禮貌。
“你們玄清派收個妖精為徒,貧道不過是在幫紫陽師弟清理門戶罷了”長垣真人似笑非笑的模樣,頓了頓,繼續道“我聽說紫陽道長為避情劫,獨自一人在古月峰之上閉關化靈,嘖嘖,如今,居然肯為了一介小妖破壞修行,若不是,你這情劫避不開了?”
紫陽冷下臉,沉吟片刻,方才道“若是我沒猜錯,這位應該就是太清派鄱陽門亙峘長老座下大弟子長垣師兄吧”
“紫陽師弟,還真是見多識廣”長垣頗有些得意。
“臨仙界妖魔作亂之時,亙峘長老說師兄正在閉關修行,即將步入渡劫之期,不宜出來對付妖魔,現在看來,師兄修為愈發精深了,尤其是這個千裡耳”紫陽一番話,不聲不響,卻將長垣的貪生怕死和博聞多謠毫不留情的展現出來。
祝藝菲來了精神,接著道“恐怕不是千裡耳,是萬裡耳了”
“聽說紫陽師弟道術精深玄妙,今日,師兄我就不才討教一二”長垣言罷,足下突起風暴,逆行向上,衝天而起,對著紫陽處席卷而來。
紫陽身形微動,頭上忽現一道金色光柱,瞬間擴開,直將那風暴打回遠處,被長垣真人用法光擊散。
這隻是普通的禦風術,算是道家修者鬥法之時的一個試探性的法術,算不得太清鄱陽門的正統道術,紫陽也曉得這長垣真人對他還是有幾分忌憚。
“藝菲,你先去調息”紫陽伸手一招,將那帝玉浮塵喚出,握在掌心搖了三下,一朵金色蓮花自其法光中奪目而出,將祝藝菲托住,穩穩落在地麵之上。
長垣真人見此,也伸手一招,喚出一座龍頭纏金八角塔,高約為兩尺三寸八厘,通體寶金之色,纏著赤金之龍,龍頭搭在塔尖,高揚而起,像是衝天而嘯般。
“師弟,可知我這法寶?”
“自然曉得,長垣師兄乃是亙峘長老座下大弟子,鄱陽門三百多年唯一一個修行大成,接近飛升之輩,更有兩件本命法寶,一曰攝魂印,一曰降龍塔,如今,這攝魂印用在了我徒弟身上,這降龍塔拿來對付我,師兄還真是好客啊”紫陽不鹹不淡的道。
“那是自然,當年你玄清派欺我鄱陽門無人,今日,可彆怪師兄下手太狠,師弟,接招”長垣真人言罷,將手中的寶塔向上一托,降龍塔迎風變大數倍,懸立在半空之中。
塔分九層,每層八門,隻聞聽哢嚓聲不斷,八門接連打開,其中飛出數條赤色棥龍,此龍非是正統龍族,乃是古龍上祖與凡間一土蛇之神通婚所生之物,當年因兩族通婚違反天條,遂其後輩被天道懲罰,刮去龍鱗,劈斷龍角,斬去龍爪,終世不得飛升仙界。
此龍因此生怨,墮入魔道數千載,後被鄱陽門祖師爺,太清鄱陽真人將其收服,煉製了這降龍塔,將其困在當中。
不想天長日久,這降龍塔內倒生一塔靈,也是一條赤龍,便於這所囚之龍相戀,繁衍生出子孫,正是這棥龍。
因棥龍出身不明不白,遂降龍塔不得被帶入天界,便被當做鄱陽門鎮門之寶,世代傳給最有資質的弟子,這也是長垣真人如此硬氣的原因之一。
棥龍被困塔中日久,再加上父母之輩的仇恨,已是怨毒至深,這一項被放出降龍寶塔,自然大開殺戮,二話不說,八條棥龍對著紫陽圍攻而來。
紫陽手持帝玉浮塵,身影時虛時幻,躲開棥龍的正麵攻擊,遇上其側尾之處,浮塵稍稍一甩,打在其脊背七寸之上,幾個回合,那棥龍便被打得落荒而逃,歸入塔中。
長垣真人雖麵不改色,心中卻驚詫萬分,早聽說玄清門派雖弟子不多,卻個個都是怪胎,先前一個小妖挨了他三印未死,如今這紫陽,竟連棥龍都能輕而易舉的打敗,瞧著他的模樣,修為還沒自己深,莫不是,玄清道術真有獨辟蹊徑的修煉方式?
紫陽瞧著他若有所思的模樣,劍眉微挑,笑道“師兄出招了,師弟也當禮尚往來”
言罷,隻見其將手中的帝玉浮塵輕輕一揚,身前乍然出現數排水色光劍,爭鳴之聲震動山崗,殺氣隱匿,一股正息浩瀚淋漓,仿若像是執行一場義不容辭的刑罰般。
“紫陽,你竟敢對我用劍陣”長垣真人此時是真的慌了,因為他十幾歲時曾見過一次玄清劍術中的劍陣之術,也是此術一出,門派內的弟子,他的師兄師弟,甚至是幾分長老都死傷在劍陣之中,三魂七魄直接引渡到了鬼門關。
“這比起降龍塔來,不值一提”紫陽冷笑一聲,正要排開劍陣,卻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喝“且慢”
紫陽一回頭,隻見一個白衣男子,虛空踏步而來,麵帶哀戚之色,再觀其元神法相,竟是南嶺九尾雪狐,轉眼瞥見那湖岸上的三具屍身,忍不住歎道“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