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兩個到了婆婆家,果然不出秋丫娘所料,秋丫爺爺奶奶根本沒動煙火,還是冷鍋冷灶的,就連秋丫爹舀剩下的綠豆湯還在鍋裡。
走進屋裡,秋丫爺爺不在,秋丫奶奶躺在炕上睡的正香。
枕頭旁有半塊玉米餅直接放在炕席上,已經乾裂,上麵還叮著幾隻蒼蠅。想是頭一天剩下的,今早乾咽了幾口。
秋丫娘伸出一根手指放嘴上‘噓’了一下,示意牛淑珍不要驚動老太太。
然後退出來,先用灶坑堆著的柴禾點著火,牛淑珍此時倒也麻利,已經坐在小板凳上擇起了豆角。
秋丫娘見她打定主意跟自己做這頓飯了,也隻好隨她了。
牛淑珍一邊擇豆角,一邊對秋丫娘說道:
“二嫂,你揉麵吧!我來做菜,到時候保管香你一個跟頭。等我把菜燉到鍋裡,麵也揉好了,咱們今天做豆角蓋被子,比蒸饅頭好吃。”
聽她這麼說,秋丫娘沒理由反對,既然都這樣了,她咋說就咋辦吧!
牛淑珍擇完豆角,拿起鹹臘肉,‘哢、哢哢’,三下五除二就改完了刀,然後端起菜板,把切成的色shai子塊一股腦推到鍋裡。
秋丫娘聽到‘吱啦’聲響,回頭一看,發現牛淑珍把一大方子肉全用上了,驚呼一聲:“哎呀!淑珍,你咋放那多肉?”
牛淑珍不解地看向秋丫娘:“你拿的這些,不就是做一頓飯的嗎?”
“啥呀?那麼多肉,咋也得勻幾頓吃才行。”秋丫娘有些不悅,主要是心疼。
“一頓放那麼三兩嘎達,不香不臭的,要吃就好好解解饞,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吃不飽不如活埋。”
牛淑珍振振有詞,秋丫娘擎著沾滿麵粉的一雙手,滿臉都是無奈。
鍋碗瓢盆‘叮叮當當’的聲音,還是把秋丫奶奶吵醒了,聽著是兩個兒媳在說話,隨她們乾啥,實在懶的動,眯一會兒再起來。
直到香味飄進屋裡,才翻身坐起,挪到炕沿邊,出溜一下滑到地上,也不穿鞋,搗動著一雙穿著家做粗布襪子的小腳,邁過裡屋門檻,說道:
“聽著就是你倆在‘咯哩咯哩’說話,今兒是約好了咋的?一起給我做飯來了?”
牛淑珍太了解婆婆的過日子之道了,吃個虱子都得留一條後腿。
見老太太走了過來,生怕她看見鍋裡的臘肉太多,讓她鏟出來一些,慌忙拿起洗完的一盆豆角,‘嘩啦’一下倒進了鍋裡,然後搶著回答:
“鳳岐說你和我爹吃蘑菇藥著了,折騰的挺厲害呢!我跟二嫂給你倆打牙祭來了。”
牛淑珍嘴裡說著,手卻不閒著,用鏟子好賴翻炒幾下,扭身到缸裡舀了一瓢水,‘嘩’的一下掄到鍋裡。
秋丫娘放下麵團,走到婆婆跟前,歪著頭打量著老太太問道:“娘,您現在感覺咋樣?還難受不?”
“不礙了,就是困的不行,剛剛睡的這叫沉,聞著香味了,才覺著肚子空的慌,眼下正咕咕叫呢。”
秋丫奶奶說著話,抽動了幾下鼻翼。
“娘,要不您再去眯一會兒,等飯好了叫您。”秋丫娘見婆婆滿麵倦容,關切地說道。
“不了,你爹呢?”秋丫奶奶四處張望著問道。
“自打來了,就沒見他,正想問您呢!”
“這老東西,早起就嚼了幾口乾糧,不會是拖著賴巴身子去田裡了吧?”
這時候牛淑珍插嘴道:“我出去找找,讓他快回來吃飯,二嫂,剩下的活兒交給你了,咱們就做剛才說的豆角子蓋被,可彆蒸饅頭昂。”
秋丫奶奶說話了:“你咋個找法?知道他去哪兒了?餓了他還不知道回來?他多咱回來多咱吃。”
牛淑珍生怕婆婆把飯菜擱著不吃,急忙說道:“一會兒趁著剛出鍋趕熱吃,放涼了再熥就不是那味兒了。”說完,急匆匆地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