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富見兩個女人越來越逞強,自己說多說少都有不是,田裡還有一車穀子等著自己去拉,這樣耽擱下去,得貪大黑。
遂輕描淡寫地勸阻道:“哪家不是一堆活等著?彆為了芝麻大點的事,扯仨掛倆的沒完沒了,都回家去該乾啥乾啥。”
然後看向秋丫二姑說道:“二嫂,你也甭因為損失了點苞米,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不行到時候去我家地裡掰些個補回來。”說完趕緊匆匆離開。
劉鳳英見青富走了,更加有恃無恐,指著秋丫二姑的鼻子,啥磕磣罵啥:
“你個坑兄滅弟的東西,哪兒有便宜往哪兒鑽,誰跟你有來往你給誰挖坑……”
秋丫二姑雖說嘴也沒閒著,明顯處於下風,不疼不癢地絮叨:“你這人不講理,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聽不到就當你罵自個兒了。”
她不敢罵的太過激,想先穩住對方,因為心裡明白,如果兩個人動起手來,她根本不是劉鳳英的對手。
劉鳳英體格比她膀太多不說,早已練就了撒潑打滾、施展拳腳的本領。
王禮當初逃荒來到村裡,就光杆子一個人,被老村長收留已經不錯了,哪裡還有話語權?加上本身就老實巴交的,什麼事都不敢吭聲。
劉鳳英家成分不好,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嫁給王禮,兩口子在村子裡一向夾著尾巴做人。沒辦法,再強悍也不敢跟形勢作對,與無產階級為敵。
自從壞分子的大帽子被摘掉,天生好勇鬥狠的劉鳳英不想再忍氣吞聲,家裡家外遇到事兒都是自己個兒出頭,王禮隻是磨道的驢——聽吆喝。
秋丫二姑跟劉鳳英嘴上對付著,心裡發慌,兩條腿卻不含糊,加快步伐往村子裡走。
劉鳳英卻攆在後麵不依不饒,可算逮住一個出氣筒,她要連本上倉,把起早受的憋屈一起找補回來。
等到了村裡,秋丫二姑的心才落了地,心想:兩個人吵吵,一會兒就會招來看熱鬨的,就算撕扯到一起,自己娘家婆家都住在當營子,咋也能趕上一兩個護短的。
看到開始有人聚過來,秋丫二姑不再膽怯,插著腰跟劉鳳英對罵起來:“給臉不要臉,尋思讓著你點,當我怕了你不成?”
“哼,怕不怕你心裡沒點逼數嗎?都快嚇拉拉尿了,還嘴硬。”劉鳳英還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嘴臉。
忠厚媳婦拉著一車黃豆從地裡回來,準備先垛在院子裡,省的擔心放在場院被人抱走幾捆。
車後麵跟著忠良,因為現在忠良家就他一個人有口糧田,而且還跟父母在一起沒劃出去。
所以隻能合力收回來,等打完場再分給他。但也不能讓他擎現成的,忠厚遂喊他一起收秋。
忠厚媳婦原本不順路,可向來愛湊熱鬨的她,尋著罵聲,特意拐了過來。一看是秋丫二姑——也就是自己的嬸婆婆,在跟人打架。
旁邊已經聚了幾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站在一邊虛頭巴腦地勸架。
因為兩個女人平時人緣都不咋地,大家心裡巴不得她倆打得越激烈越好,那樣才有看頭。
忠厚爹是老大,秋丫二姑父是老二,青富是老三,他們是一奶同胞親哥仨。
秋丫二姑見忠厚媳婦和忠良來了,心裡有了底,都是自家實在親戚,怎麼可能眼看著自己吃虧?
劉鳳英依然十分囂張:“還彆人禍害你家莊稼,你不禍害彆人就不錯了,不貪便宜你都活不了,你趟地的犁鏵子緊貼著人家的苗,把根都齊刷刷地給刮出來了,是你乾的吧?就為了擠占人家半根壟,你算是把莊稼地裡的那點機密弄明白了。
還有,你到田裡抽莠子穗,怕趟斷自家穀子,順著兩邊地鄰的壟溝走,抽出來的莠子扔到人家地裡,明年你家地是乾淨了,人家的地荒成片了,沒聽大家背後咋罵你?心眼子長到肋巴上了。”
劉鳳英數落完,洋洋得意地環顧了一眼那些抽著煙蹲在牆根、抱著膀站在牆角的男人們。
還有背著孩子、或納著鞋底的婦女們,在自己處於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把千年穀子萬年糠都翻了出來。
看熱鬨的人越多,越顯示自己有能耐,一副為彆人打抱不平的架勢。
“我又沒占你家的,害你哪根筋疼了?還是操心你家睡幾鋪炕能擠得開野漢子吧!”
秋丫二姑見劉鳳英把自己的老底都謅了出來,惱羞成怒,又開始拿劉鳳英的短處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