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蓉今天本來是要告訴嫂子一聲，海棠的學習成績這學期下滑的厲害。
除了自己以後晚上適當給海棠補習外，也讓她在家裡督促一下，順便了解一下原因。
否則怕她考不上初中，到時候大哥還不得怪罪自己？這個親姑姑是怎麼教侄女的？
湊巧趕上大哥在家，正好表現一下，讓大哥看看她對海棠有多負責！說白了就是討好長富，因為她還有事相求。
玉蓉沒敢說海棠成績不好，一是怕長富訓斥海棠，二是怕引起長富不高興，後麵有求於他的事就不好開口了，隻說要幫海棠好好提高一下成績，爭取初中考進重點班。
玉蓉把這件事說完，並沒引起長富的稱讚，隻是語氣平平地說道:“你看著辦，在你這個做姑姑的眼皮子底下，用不著我費心。”
見長富對秋生一如既往的寵溺，玉蓉改變策略，跟著誇起了秋生，並列舉了幾個秋生在學校的趣事來烘托氣氛，惹得長富哈哈大笑。
玉蓉趁機鼓起勇氣開口說道:“哥，我這裡還有件事……想跟你說。”
“嗯……”長富並不急於知道啥事，反正肯定不是好事，不然玉蓉不會預熱這麼長時間，而且似是不太好說出口。
“看看能不能給李乾……換一個工作環境？他想……哦不，是我覺得……”玉蓉的口氣有些怯懦。
“他現在的崗位不是挺好嗎？工作輕鬆，掙的也不少，廠裡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長富語氣裡有些不滿，才把李乾安排進廠沒多久，他就開始不安分了，這山望著那山高。
本來把李乾從村裡弄去廠裡就費了一番周章，雖說他是一名下鄉知青，可是如果回原籍的話，工作安排可能會更容易些，留在當地，根本沒有指標。
長富向來涼薄，就算親兄弟姐妹之間，也總是很淡漠，讓人感受不到熱情。但相比其他人，對弟弟妹妹也算比較上心的。
他雖然嘴上不說，內心還是體諒玉蓉夫妻倆的處境。玉蓉如果隨同李乾回城，戶口指定無法隨遷。
沒有戶口就沒有糧食配額，也無法就業，隻能做個家庭主婦。
就算李乾自己，也許勉強能就業，但不可能被安排到什麼好崗位，因為城裡的父母家人根本沒有門路，不然就算有阻力，也早就想方設法把他給弄回去了，怎麼可能讓他一直留在農村？
這點李乾心裡再清楚不過了，所以他寧可不回城裡，起碼在這兒有長富和長貴兩個大舅哥可以依賴，媳婦玉蓉還能當一名教師。
雖說還不能轉正，但玉蓉當年也是跟隨父親下放到農村的，隻要有機會，她的兩個哥哥肯定會幫她運作的。
玉蓉見大哥不願意為李乾轉崗，還想爭取一下，遂說出了理由
“他現在的崗位確實不錯，可是他覺得沒有發展空間，如果不能去行政，他想掌握一門技術，我……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玉蓉說完，心虛地低下頭，躲避著長富的目光。
她的話其實在暗示長富，李乾想進入管理部門，至於後麵說的‘掌握一門技術’隻不過是輔助作用，不然求官的目的太過赤裸裸了。
“哦……以後看看有機會再說吧！”長富沒拒絕也沒答應，臉上看不出任何起伏。
“哥記著有這麼個事就行，不著急。”玉蓉說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想到現在跟大哥已經生疏到如此地步，真是時位移人呀！
玉蓉之所以來求長富，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她不確定這樣一直為李乾煞費苦心地鋪路是不是有些冒險？
李乾當初娶她，本就是回不了城的無奈之舉，結婚以來，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為了能籠絡住他，先是求大哥給李乾安排了工作，希望他能領情，一心一意地對待自己，但是李乾對於現狀並不滿意。
玉蓉覺得他以後若是發達了，甩掉自己也是有可能的，可總不能因為虱子燒皮襖吧？
畢竟活在當下，就要先考慮眼前的事。所以再一次來求大哥，想為自己男人謀一個有前途的職位。
可是這些都隻能藏在心裡，如果大哥知道實情，是斷然不會再幫忙的，他雖然對自己並不親近，也不太關心，但絕不會容忍李乾輕賤他的妹妹。
他寧可讓李乾做個普通工人，跟自己的妹妹踏踏實實過日子。
就像當初她為了嫁給李乾，讓兩個哥哥想儘辦法阻止他回城一樣。
玉蓉走後，秋丫大姑也趁熱打鐵開口問道:
“看看有合適的，給鳳岐找點活乾吧！鳳岐和娘跟我說過幾次了，我一直拖著沒問你。幾個兄弟姐妹，隻有鳳岐家最困難，我當大姐的總不能看熱鬨吧？何況你又有這個能力。”
“胡鬨，你跟著添什麼亂？現在待業青年還安排不過來呢！”長富直接簡單粗暴的回絕了。
“又不是讓你給他安排正式工作，就是做個合同工，不行先去乾臨時工也可以呀！咋說也能月月見點現錢。”秋丫大姑有些氣惱地說道。
長富考慮到再怎麼說，嶽母都張嘴了，就算駁回去，也要把理由講清楚，遂解釋道
“不要跟李乾比，人家是知青，安排工作也有政策可依，沒有玉蓉拖後腿，恐怕他早就回城了。”
“這我還能不知道嗎？就是讓你給找點活兒乾，咋個就比了？”秋丫大姑鼻子發酸，喉嚨乾澀，幾近哽咽，卻還是打算為娘家力爭一次。
長富大聲斥責道:“開了這個口子，後麵跟著來找我的就多了，我安排誰的是？成全他一個，以後會得罪無數個，你想過沒有？”
聽長富這麼說，秋丫大姑一下子慫了，攥緊的拳頭也鬆散開來，弱弱地說了一句:“這個……我還真沒想過。”
長富不耐煩地接著訓斥道:“所以說，不要把問題想的過於簡單，也不要參與親戚們的閒事，免得給我找麻煩，在家做好你分內的事就行了。不用你幫扶，哪個也餓不死。”
旁邊的秋生，第一次看到長富發這麼大的脾氣，瞪大眼睛膽怯地看著他和姑姑。
長富見了，調整了一下表情，語氣平和地衝秋生說道:“臭小子，姑父說的對吧？”
儘管並不清楚姑父為啥發火，也不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秋生還是機械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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