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被脫掉了爬滿虱子的肚兜、拿掉身上裹的緊緊的綁帶,光溜溜地躺在草口袋上,沒有了束縛,高興的四肢亂舞,發出‘呃呃、啊啊’歡快的叫聲。
儘管屋子裡的溫度很低,大人們穿著棉衣都不覺得暖和,但娃娃看起來一點都不怕冷,可能是先前被捆綁著、連帶虱子叮咬的太難受了。
隨後為她蓋上被子,不知是有意無意,被她‘噔噔’幾下就踹開了。
因為嬰兒剛出生時,兩條腿呈o型彎曲狀,父母怕以後長大了娃娃會羅圈腿,所以就把兩條腿從大腿根部一直到腳踝處、用布片裹到一起,外麵再用布帶一圈圈紮緊,用以矯正腿形。
娃娃的雙腿就這樣一直被禁錮著,隻有換褯子時才能舒展一下,不曉得他們難不難受?
忠厚媳婦頂著發麻的頭皮,一邊幫忠良媳婦捉肚兜上的虱子,一邊試探著問道:
“不是說你家大嬸在這屋跟你們一起睡嗎?你年紀小,不懂得怎麼侍弄娃娃,她都生養了一大堆孩子,也不提醒著你點?招了這麼多虱子,咋就一點沒發覺?我要是再晚來幾天,沒準虱子就把娃給吃了。”
“奧,她一天忙忙叨叨的,晚上往這兒一躺,也顧不得許多了!”忠良媳婦說著話,瞥了一眼挨著她的鋪位。
她的話直接印證了外麵的傳聞,忠良丈母娘確實跟他們一起睡,而且是睡在小兩口中間。
忠厚媳婦不解的問道:“咋?你娘為啥不回自己個兒屋睡?跟你們擠一塊兒方便嗎?真要是幫你把娃娃經管的好模好樣的,也說得過去。
再說了,你跟忠良兩個大活人,一天天啥活不乾,糗在屋子裡貓冬,一個娃娃侍弄不了,就甭乾點啥了!”
忠良媳婦細聲回道“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嫌東屋太擠了吧!”
忠厚媳婦對她的回答十分不滿,吧嗒了一下眼皮質問道
“你就沒問問她?或者乾脆直接讓她回東屋得了,過來人能不知道?小兩口如今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恨不得拿那事當飯吃,她往這兒一橫亙,讓你們乾熬著?”
忠良媳婦囁嚅著:“那……我咋說的出口?”
“不會是你不待見忠良,故意讓你娘這麼做的吧?”
忠良媳婦趕緊否認“看嫂子說的,沒影的事兒。”
忠厚媳婦似是有點不相信,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她“可不許跟我扯謊。”
“嫂子,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忠良我倆好著呢!不過我娘這樣,我也不知道為啥?又不好意思攆她……要是那樣,我成啥了?好像就想跟忠良……一起睡,嫌她礙事似的。”
“可不就礙事咋的?這能是常法?哪有丈母娘在女婿跟前不避嫌的?這不是把你倆給看起來了嗎?
說句不好聽的,忠良年輕火力旺,正是不懂得節製的歲數,憋悶久了,晚上睡得稀裡糊塗的,再把你家大嬸當成自個媳婦,到時候也甭管丈母娘還是姑爺子,可都失了體麵……”忠厚媳婦越說越離譜。
忠良媳婦不得不打斷了她的話:“嫂子!你聽到啥了咋的?今兒是專為這事來的吧?”
“哦!對,實不相瞞,我還真就是來打聽虛實的,聽人背後講咕咱,我哪能坐的住?我是怕你對忠良耍心眼。
彆怪我手丫子伸的太長,連你們兩口子被窩子的事都要攪和,我可是拿忠良當自個親兄弟,看不得他受半點委屈。”忠厚媳婦言不由衷地說道。
忠良媳婦信誓旦旦回擲道“沒有的事,忠良不嫌棄我,我心裡老知足了!”
“那就好,明白了你的心思,我也就放心了,忠良在你娘家跟前耍單蹦,你可得偏向著他點,不能把他當外秧兒,他又不是上門女婿。”忠厚媳婦看起來頗有些老嫂比母的氣勢。
“放心吧嫂子!我們一大家子托忠良的福,從窮山溝搬到這兒,由糠囤跳進了米囤,誰要是敢苛待他,先過了我這關。”
忠良媳婦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灼灼,看起來並不是在向忠厚媳婦保證什麼,而是對忠良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愛。
妯娌倆說著話,眼看天大黑了,忠厚媳婦起身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忠良媳婦挽留道:“嫂子,忙啥?多坐一會兒!大晚上的,家裡又沒吃奶孩子。”
忠厚媳婦一邊扭頭使勁拍打著屁股上的塵土,一邊說:“不了,外麵路滑,讓忠良拿上手電,幫我照著點,我回去就捎把做褯子的衣服拿給他。
對了,快把娃的小肚兜拿到外麵凍上一宿,虱子都鑽到夾層裡了,靠抓的咋也弄不乾淨。還有,哪天最好把炕上的東西都拿出去,連凍帶餓,不信躲在裡麵的虱子能挺到過年。”
忠良正蜷曲著身子,用自製的撓癢癢神器——一根筷子上插了半根苞米瓤子、使勁地蹭著後脊梁骨。
抽冷子接話道“把被褥都拿去外麵,沒等虱子嘎了,我們幾口人早就凍挺了。”
忠厚媳婦嚇的一激靈,隨即笑罵道“你個死孩崽子,話說的這麼趕趟,咋不對付你丈母娘去?”
忠良媳婦溫言軟語的催促道:“忠良,快下地,把嫂子送回去,這黑燈瞎火的,彆磕著碰著!”
忠良馬上停了下來,“出溜’一下滑到地上,痛快地答應著:“哎!知道了。”
忠良媳婦在炕上的一堆破爛裡翻找了幾下,選中一件破夾襖對忠良說道“給,再加件衣服,把我的頭巾也圍上,外麵大風‘嗷嗷’的,不定多冷呢!”
此時的她,臉上掛著濃濃愛意,眼裡滿是拳拳柔情。
忠良往身上套著衣服對媳婦說道“你在炕上也甭下地送嫂子了,出去一趟,回屋半天暖不過來。”
本來忠良媳婦回一聲‘嗯’就夠了,哪知道她竟甜甜的說了句“我聽你的。”
忠厚媳婦真是被虐到了,語氣酸酸的調侃道“行了,你倆快彆在這兒釀蜜了,一會兒把我給齁死了。”
心裡卻不由的讚歎:不說彆的,他倆還真是挺對心情!大家都在可憐忠良,覺得他過得不好,可看上去人家知足著呢!
我跟忠厚咋就從來沒這麼膩歪過呢?真是白活了,到底問題出在哪兒?
如今忠良丈母娘在中間撥楞著,小兩口咋能按捺住身子裡的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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