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樣死在家中,沒有人知道死因,也不會有人去調查死因。
但燕達口中的所謂皇族是誰,所謂奸人又是誰?
一目了然,無須多言!
這本來也隻是犯忌諱而已。
可這種級彆的大將,隻要不造反,不謀逆,再怎麼犯忌諱,也會被縱容、優容,頂多申斥、罰銅,了不起,降上幾級罷了。
此國朝善待大將之製也!
但是……
趙煦低下頭,他知道的,在他親政後,全麵徹查了他立儲前後、登基前後發生的種種事情。
所以,他知道,燕達說那樣的話,給他自己惹下了多大的麻煩!也叫他被多少人,視作了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如今,趙煦提前三天,來到了他忠誠的福寧殿。
無數危險,無數暗雷,無數日後元祐時期種種亂流的源頭,因此被提前排除。
燕達,就不再是那個元祐群臣眼裡的眼中釘。
他的命運,或許已經改變,他或許不必在五十九歲,這樣一個武將最黃金的年紀暴斃。
而,這正是趙煦努力的原因。也是趙煦之所以要委曲求全,在高太後麵前表演的原因所在。
趙煦深深的看了一眼燕達的方向,然後,就被向皇後抱著,走下步攆。
宰臣們,在他身後,低著頭,持著玉芴,緊隨其後。
福寧殿的正門,已經被人打開。
他深邃的宮闕,向趙煦敞開。
那大宋最高的權柄,也向趙煦張開臂膀。
一個內臣,從大門中走出來。
趙煦看著,他知道,那是石得一!
這個他父皇最忠誠的內臣,也在元祐垂簾時期,被舊黨們攻仵的‘四凶’之一。
他持著一根淨鞭,走到福寧殿的禦階前。
雙手輕輕一揮,淨鞭撕裂空氣,發出清脆的聲音!
“皇後、皇子、宰臣入覲!”
在福寧殿東閣的屏風後,被高太後旨意傳來的起居郎、中書舍人蔡卞,開始提筆,在天子實錄的禦冊上,寫下文字
元豐八年,二月二十六日,庚寅,宰臣上表皇太後,請謁皇子慶寧宮,恭請皇子移殿,皇太後慈旨親答可!
時日,辰時,宰臣朝皇後、皇子於慶寧宮,群臣入見,稱頌皇子精俊,可堪社稷,皇後謝群臣,言我兒日後尚需諸位髃臣輔弼保佑。
群臣上賀之,皆曰皇子既蒙皇後殿下親自撫養、保佑,實乃祖宗之幸,天下之幸也!
於是皇後攜皇六子、延安郡王,為宰臣擁戴,入福寧殿正殿,朝上禦前。
時日也,皇子移殿福寧殿,中外欣然,朝野稱頌。
放下筆墨,蔡卞低頭檢查了一遍文字,確認無誤後,將這一份文字,放到一旁,命人去謄寫,然後送皇太後、皇後、宰臣確認。
而在他身前,屏風之前的殿堂上。
皇後抱著的皇子,已經走了進來。
帷幕搖動,殿中宮人、內臣、太醫,都已經站起身來,向著正走向天子禦榻帷幕內的皇後、皇子行禮。
而在帷幕中,高太後已經換上了太後輿服。
皇後輿服,也已經被人準備好了。
隻等著皇後入內,然後在禁中後殿更換。
同時,皇太後已經命人,傳召來六部大臣到福寧殿候旨。
吏部尚書曾孝寬、禮部尚書韓忠彥、戶部尚書王存,翰林學士承旨鄧潤甫、翰林學士曾布,都已經在福寧殿外的回廊侯旨。
此外,高密郡王、安化軍節度使、大宗正趙宗晟,相州觀察使、同知大宗正事趙宗景,以及嗣濮王趙宗暉,也都被皇太後派人去傳召過來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