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太後和太皇太後,卻對趙煦的回答,非常滿意。
趙煦趁機,抓住機會,請求道“兒想和太母、母後,討個恩典!”
“六哥想要什麼?”太皇太後笑著問道。
趙煦假意想了想,才說“兒聽馮景說,似乎曾經有一枚佛牙舍利,落在了東府執政手中,後來東府執政將之獻與父皇,父皇命人在供奉大相國寺之中……”
“兒想請太母、母後下旨,從大相國寺中請出這枚佛牙舍利,送去熙河路,供奉到寺廟之中!”
“若得佛牙舍利照耀,兒相信,諸多亡魂定能升上極樂世界!”
太皇太後和向太後聽到這裡,完全相信了趙煦要建佛寺為戰歿者祈福的心思。
為什麼?
因為曆代官家,都是這樣。
從太宗開始,大宋地方州郡上,那些但凡叫‘資聖禪院’或者資聖寺的寺廟,不要懷疑就是趙宋官家下詔修建,給戰歿者亡魂祈福的皇家寺廟。
譬如真廟時在河北修建的資聖寺,仁廟時在涇原路修建的資聖禪院。
“六哥真是仁聖!”太皇太後讚道。
向太後也道“娘娘,這個孩子確實是有慈悲心腸!”
於是,對趙煦的決定,非常開心。
但兩宮不會知道,趙煦其實知道,現在那枚佛牙舍利並不在大相國寺。
因為它在很早之前,就被人借走了。
能從大相國寺裡借東西的人,肯定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人。
既然這個人有實力,那麼憑實力借的東西,自然也不需要還了。
然後,這個借東西的人,就將那枚寶貴的佛牙舍利,送給了趙煦的四叔。
嘉王趙覠!
趙覠一開始不知情,開開心心的收了下來。
等他知道,那枚佛牙舍利來曆後,才知道自己拿到的是一塊燙手山芋。
丟也不是,還也不是。
最後,趙覠沒辦法,派人將之送到了京東路的一座千年古刹供奉起來。
趙煦怎麼知道的?
因為趙煦在現代博物館,看到了他的好四叔供奉在那座古刹地宮裡的佛牙舍利,也看到了供奉舍利的銘文。
知道了這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也知道他的好四叔為了這個事情提心吊膽了好多年。
現在,趙煦給趙覠一個機會,讓他將佛牙舍利還到大相國寺去。
也算是消弭了他的一個心結吧。
不然,天天提心吊膽,實在是折磨!
至於趙覠怎麼還回去?
那還不簡單?
他自己請命做這個迎奉佛牙舍利的差事不就好了嗎?
趙煦相信,這個事情,他不需要去提醒,趙覠也知道怎麼做。
當然了,所謂的佛牙舍利,修建寺廟。
其實也隻是一個半真半假的幌子。
趙煦真正要做的,還是讓向宗回和高公紀去當地種棉花!
不過,這個事情就不必和兩宮說了。
兩宮隻要知道,她們的好弟弟(好侄子)是去修寺廟的就可以了。
想到這裡,趙煦就又想起了一個事情。
“光靠一枚佛牙舍利,幾個大和尚念經……還是不夠穩啊!”
趙煦於是對兩宮道“太母、母後,兒可以再求一個恩典嗎?”
太皇太後和向太後都是微笑著點頭“六哥還要做什麼?”
“兒聽說,今年科舉似乎要再考一次……”
“嗯!?”
“兒聽說,科舉之中有一類士子,似乎是叫特奏名的……”
“六哥想做什麼?”向太後柔聲問著。
“兒在想是不是可以從今年的科舉特奏名進士之中,選一些願意自願跟隨兩位國親去熙河路教書育人之人……”
“給他們一些獎賞……”
“譬如說,若能教出一位能過發解試的讀書種子,便可賞賜個官兒……”
“若能如此,兩位國親此行也能在青史之上留名了!”
這下子,太皇太後和向太後都吃驚了。
因為,這明顯不是趙煦這個年紀可以想到的事情,特彆是那個特奏名進士教出一個能過發解試的舉子,就給一個官做的辦法,不可能是小官家想的出來的。
太誇張了!
於是,向太後問道“六哥為何會有此念?”
趙煦看著向太後,眨眨眼睛,道“兒看書時看到的!”
“嗯?”
趙煦答道“父皇留下的禦書中,有一份大臣的奏疏……”
“那位大臣,似乎是叫什麼……”
“範……什麼來著?”
“對了!範純仁!”趙煦說道“範純仁在奏疏中,請在沿邊興學校……”
“兒還看了另外一個叫呂大防和王光祖的奏疏……”
“呂大防言,要在一個叫成都的地方,建立學校……”
“王光祖說,有個叫瀘州的地方,當地百姓都渴望有大儒前去講學,請父皇派些官兒去,實在派不出的話,就派些特奏名也行,王光祖還說了,可以給願意去的特奏名一些獎賞,譬如財帛什麼的……”
“不過兒覺得,財帛恐怕不夠,得給官兒才行!”
向太後和太皇太後頓時麵麵相覷。
“六哥平時在殿中,會看大行皇帝留下的奏疏?”
趙煦點點頭,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問道“兒做錯了嗎?”
向太後緊緊抱著這個乖巧懂事的叫人心疼的孩子“我兒沒有做錯!”
“母後就是有些心疼你!”
是啊!
她都想象的到,勤奮好學的六哥,每天在殿中讀完書,就開始看那些大行皇帝的奏疏。
他如饑似渴的從中汲取著知識。
他努力的理解著那些晦澀的文字。
同時也在極力的開始分析、大臣們的言論。
最了不起的是——他以赤子之心,記下了那些他覺得不錯的事情,甚至舉一反三,有了自己的想法。
然後在現在,在今天,在她和太皇太後麵前提出來!
了不起!實在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