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隻能從王介甫推薦的人裡選了。”
韓絳在心中想著。
去年,役法檢討所設立的時候,王介甫寫信來,給他推薦了一些幫手,其中有幾個人,幫了大忙。
這樣想著,韓絳的心思就確定下來了。
此事在韓絳看來,是一石雙鳥。
既能還王介甫的人情——王介甫可是幫他大忙的,旁的不說,王介甫在江寧保持沉默,就是對他的工作最大的支持和幫助。
何況,還特地寫信給他,推薦人給他。
同時,那人得了他的推薦,自然也要知恩圖報。
延續他和王介甫之間的默契。
你推我上台,我幫你善後。
這樣想著,韓絳的眼睛就慢慢亮起來。
他背著手,慢慢踱回了自己的令廳。
其他宰執,也都是神色各異。
但,他們的興奮卻是溢於言表的。
廷推,這種前所未見的製度,讓他們心潮澎湃。
等到宮中傳出消息,這個主意是當今天子想出來的後,他們就更加興奮了。
因為這意味著,這個製度將是長期性的。
哪怕兩宮撤簾,未來也依舊會長期存在,甚至成為慣例,變成又一個祖宗家法。
司馬光,更是備受振奮。
他在知道了這個事情之後,整個人的精神都振奮了幾分。
左右老吏,看到他的模樣,也是大為驚訝。
因為他們記得,這幾日,他們伺候的這位省佐,一直都是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樣子。
如今,卻瞬間滿血複活。
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這些人都是老油條,任何事情都隻會看和聽,不會過問。
主打的就是一個‘忠厚淳樸’、‘勤勉辛勞’的人設。
一任任執政,在這都堂向流水一樣上上下下。
他們,依然留在這裡,依舊靠近權力。
……
曾布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廷推?”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些日子,他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瓦子裡那些有眼無珠的家夥,居然將他進入兩府的賠率,拉到了最高。
擺明了就是不看好他曾子宣,得到那把清涼傘。
這讓他極為羞惱!
更讓他羞惱的是——呂大防這個他一直不怎麼看得起的家夥,賠率排在第一。
就連鄧潤甫的賠率,也進了前三。
這等於是打他的臉!
如今,兩宮下詔,以廷推之法來選擇執政。
萬一……
沒有宰執推薦他,那他曾子宣就真的丟臉丟到家了。
章子厚搞不好,知道了這個事情後,會笑的滿地打滾。
而呂吉甫那個混賬,更是會在河東,看他的笑話,說他的風涼話。
想到這裡,曾布的臉就有些紅溫了。
“吾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曾布握緊了拳頭“絕不!”
去年這個時候,他被太皇太後召見,備為谘詢,深得信任的時候,他還曾有過萬丈豪情。
甚至有過‘嘉佑元老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的感慨。
可如今,都堂上,兩位宰相都是嘉佑元老。
剩下的執政,則全是先帝老臣。
而他才勉強,從翰林學士,升為戶部尚書,但依舊隻是四入頭,距離那柄清涼傘,還有著距離。
好不容易,熬走了章子厚,以為自己可以憑借著太皇太後的信任,得到那柄清涼傘。
結果現在反而距離清涼傘越來越遠。
甚至有可能要丟人。
這樣想著,曾布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來,在自己的官廨來回踱步。
他知道,自己必須主動爭取一位宰執的推薦。
左相韓絳,幾乎不用去想。
因為他不可能推薦自己。
曾布很清楚的,不要看韓絳自詡‘不是新黨,也不是舊黨。’
但其實,他和王安石的關係,甚至比王安石的兄弟還要密切。
看看他做的那些事情就知道了。
所以,即使是顧忌王安石,韓絳也不可能推薦他這個昔年背刺過王安石的人。
右相呂公著,同樣不用想。
呂大防、範純仁、李常……
這些人才是呂公著的心頭好,恐怕呂公著隻會頭疼自己該選誰?
剩下的執政中,知樞密院事李清臣也不要去想。
這李清臣和呂惠卿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而呂惠卿視他曾布為死敵。
於是,就剩下三個選擇了。
同知樞密院事安燾,中書侍郎張璪,還有門下侍郎司馬光。
誰會推薦他?
這是一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