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就是被其蠱惑,從而走上了離經叛道的變法之路。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堅決不能讓官家過早的接觸王安石和他的那些歪理邪說。
這不僅僅是宮中的想法,也是朝臣們的默契。
為了對衝王安石,大家甚至一起引進了李覯的學問來以毒攻毒。
兩害相權取其輕。
於是,太皇太後隻能委婉的說道“話雖如此,可朝廷儘廢詩賦……而舊日老舉人,多習詩賦,不通經義,應舉不得,常年徘徊科場,難免有所怨氣,終究不利國家……”
向太後也幫著勸說道“六哥,娘娘所言甚是啊,那舊日老舉人,本是一生用心詩賦,如今朝堂不取詩賦,其一生心血豈非白費?其難保不會怨懟朝廷,心生不滿。”
趙煦當然要尊重兩宮,他點點頭,假作思慮,然後道“太母、母後教訓的是。”
兩宮都笑起來。
趙煦抬起頭,看著她們,道“但我聽說,國家科舉有特奏名之製,若那老舉人實在要考,不如在特奏名進士之中,彆開一科詩賦,但令彼輩應試。”
兩宮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可國家若缺詞臣如何是好?”良久,向太後才歎道。
她是士大夫家的女兒,很喜歡那些文章詩賦寫的好的大臣。
年輕的時候,她就很愛讀梅堯臣、晏殊等人的文章詩賦。
現在也喜歡看蘇軾的詩詞。
對那些大文豪,天生有著好感。
趙煦握著向太後的手,道“母後,此事易也!”
“開製科,以取文章之士便可。”
“就叫文章典麗可備著述科,令州郡選天下文章之士,詩賦之才入京,由太母、母後及宰執親考之,必可得文章之士,詩賦之才。”
趙煦在這裡毫不猶豫的抄襲了司馬光在他上上輩子,推出的十科取士法中的叫法。
而且,他對這個事情,現在很有興趣。
原因?
司馬光的十科取士法,其實非常靈活。
除了這個‘文章典麗可備著述科’外還有公正聰明可備監司科、善治財賦公私俱便科、練習法令能斷請讞科等等。
換而言之,隻要開了這個先河,以後趙煦就有很多操作空間了。
譬如,等到將來,技術得到進步,生產力得到發展了。
趙煦開一科‘天文地理可明自然科’取自然科學之才,建立皇宋科學院(當然不會叫這個名字)豈不順理成章。
甚至開一個‘跨越山海能知異域科’,取冒險家為官,鼓勵遠航,資助探索大海,也不是不行。
做皇帝啊,一定要靈活。
被人圈在彆人劃定的樊籬裡,自然隻能在彆人的規則裡打轉。
但隻要跳出來,就會發現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趙煦說著,就伸手將太皇太後的手也握住,興奮的道“正好,我新即位,依祖宗故事,可以開製科。”
“僅此一科,恐還不夠。”
“不如下詔,讓朝臣們都建議一下,看看還可以用些什麼途徑來取士。”
“使天下英雄,皆為我大宋所用。”
趙煦說著,就掰起了手指頭,算了起來“若這個月下詔,令天下州郡,好好舉薦地方士子,數月後天下士子就該齊聚汴京了。”
“屆時應該正好是太母坤成節。”
“便叫這天下士人,都來給太母賀萬壽!”
趙煦說著就拍起手。
兩宮聽著,也都跟著笑起來。
尤其是太皇太後,笑的很開心。
至於方才的那點小小的不愉快?早不知去哪裡了?
事實證明女人,無論年紀多大,都是要哄的。
……
出了慶壽宮,趙煦回到福寧殿。
馮景緊緊的跟在他身後,等到進了內寢。
趙煦就看向馮景,問道“都記清楚了沒有?”
馮景低著頭,答道“奏知陛下,所有清點的小黃門,皆是臣親自挑選的精細可靠之人。”
“所有白麻紙,都是他們製作的,並在其上留好了記號。”
在紙上做記號,是一門古老的作弊手藝。
不需要太明顯,隻需要在細節上稍作區分。
比如字體大小,比如顏色淺濃,字跡、書法方式等等。
一個人當然記不住所有,但一個人記個張白麻紙的特征。
十幾個人就可以將所有選票的細節記好,然後將記好的選票,發給對應的人。
自然就能知道,誰給誰投了?誰沒給誰投?
趙煦聽著,點點頭,吩咐道“將相關人等都統計好,然後送朕麵前。”
“另外,那些小黃門,每個人賞錢十千……”
“諾!”馮景恭身。
“馮景!”趙煦叫住他“將那些小黃門,都調到皇太妃閣去,交給劉惟簡。”
有劉惟簡看著、教導,他們會知道其中的厲害的。
“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