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無錢,那可真是寸步難行!
於是,他當即迫不及待的說道“請學士放心,屆時我一定到!”
正好上京城那邊也在催他回去述職了。
他可得抓緊這個機會,把這次交易做妥當了,更要將宮中都打點好了!
耶律琚很清楚的,此時此刻,天子身邊應該有無數小人,都在想方設法的覬覦他的位置。
就是現在他身邊的那些人,也有人紅著眼睛,盯著他的位置。
這可是一個肥差!
而且還是有史以來最肥厚的差事。
隨隨便便,一年下來就是二三十萬貫的回扣。
還有香車美人,醇酒豪宅相贈。
給個宰相都不換!
聊完茶葉的事情,耶律琚忽然想起了另外一個事情,他壓低聲音,問道“學士,貴國那位章子厚,真的在交趾對士人大開殺戒了?”
這個事情,耶律琚是很關心的。
因為實在太震撼了!
耶律琚很清楚的,若有朝一日,大遼鐵騎南下,也會對這南朝的士人以禮相待,甚至曲意優待。
可在這素來被他視做軟弱的南朝,卻有一個人,敢向士人揮起屠刀。
太恐怖了!
簡直不是人!
刑恕搖頭笑道“劉兄不是說好了,不談國事的嗎?”
“哦!”耶律琚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刑恕看著,也是歎息一聲,在心中感慨“章七啊章七……你怎如此不智?”
殺人,是可以的。
大宋重臣為帥,經略一路的時候,經常都會殺的人頭滾滾。
餘婧平儂智高、文彥博平貝州,都是這樣。
沒有人指責他們,反而對他們大唱讚歌。
因為這些人殺的都是叛軍、亂民和異族。
可章惇卻把屠刀揮向了士人。
這就真的是有些觸碰雷區了。
倒不是士人就不能殺,可問題的關鍵是,從廣西那邊傳回來的消息,章惇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對整個交趾北方諸州的士人,下達了近乎滅絕式的無情屠戮命令。
屠刀之下,衣冠之家,闔府滅門,斯文掃地,衣冠受辱。
甚至一些報告裡,還提及了大量冤假錯案。
比如某人,根本不是士人,也從未參加過交趾科舉。
但就因為此人得罪過當地豪族,就被指為士人,一刀砍了。
不止如此,一些土官也趁機清理異己。
江北各州人頭滾滾。
這些消息一傳到汴京,立刻就讓整個京城沸騰。
從太學生到在野的士大夫、朝中大臣。
人人唾罵、抨擊。
禦史台更是聞風而動,立刻開始彈劾。
也就是宮中太皇太後聖節在即,禦史台的烏鴉們不敢給宮裡麵添堵才消停了下去。
可禦史不彈劾,大臣不說。
卻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汴京義報今日更是直接對章惇指桑罵槐。
於是,章惇的相位,從萬無一失,變成了風雨飄搖。
刑恕感覺,這一次章惇恐怕要因為這個事情,與宰相之位失之交臂。
很可能和蒲宗孟一樣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拜相了。
甚至他可能比蒲宗孟還要倒黴!
至少,蒲宗孟的名聲隻是壞在貪財、好色上。
而章惇呢?
一個屠戮士人,淩辱衣冠的名頭,就足以讓他萬劫不複。
宮裡麵恐怕也會對其有意見了——這麼大的事情,不經請示,私自做主。
一個跋扈的評價,肯定跑不掉。
這樣想著,刑恕就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他想不通。
章惇看上去很聰明啊,怎會如此不智?
……
“這個章子厚啊……”
“還是沒有一點點改變啊!”
“依舊是那個當年在仙遊潭,嚇得蘇子瞻再不敢與之並遊的章子厚!”
李清臣感歎一聲,無比惋惜“如今看來,章子厚恐怕是難以回朝,更不要說拜相了!”
雖說,宮裡麵有消息,已經不讓禦史再彈劾了。
這個事情看似是過去了。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
平靜的朝堂之下,士林物議,已是沸騰。
殺人可以!
但殺士人,萬萬不行。
何況是這樣無差彆的大規模屠戮?
這樣的人若當了宰相,天下士大夫都會自危。
因為,章惇既然今天可以對交趾的士人大開殺戒,明天也可以對大宋的士人下刀子。
“章子厚既已靠不住,將來新法,恐怕就隻能依靠呂吉甫和曾子宣來撐場麵了!”
章惇本是新黨最大的希望。
現在這個希望破滅了。
這讓李清臣真的很無語,很失望。
“隻能寫封信,去請教一下介甫相公了。”李清臣呢喃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