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議諡_我在現代留過學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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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議諡(1 / 2)

我在現代留過學!

深秋的早上,氣溫格外的低,為了保暖、禦寒,福寧殿的門窗都開始被關死。

同時室內的暖閣,也開始啟用。

這進一步導致空氣不流通。

所以,在八月下旬的時候,趙煦就住進了向太後的保慈宮,那個專門給他準備的東閣寢殿。

全新裝修的保慈宮,沒有水銀,也沒有朱砂。

所有材料和家具,用的都是純天然的安全產品。

所以,趙煦在這裡睡的格外舒坦。

加上天氣冷,他也有些戀床,故此,他起的比夏天要晚的多。

經常要辰時過後,才會醒來。

今天也不例外。

當趙煦睜開眼睛,他就看到了向太後,也注意到了向太後的神色,有些悲傷。

“母後……”趙煦看向向太後“發生了何事?”

“六哥……”向太後歎息一聲“今日早間,司馬光薨了。”

趙煦歎了口氣,對此,他昨天就已經有預料了。

“慶壽宮已下詔輟朝三日以示哀。”向太後說道“故此,今日的朔朝已罷。”

趙煦道“有司可說過,如何給相公身後哀榮?”

“吾正要與六哥說此事。”向太後看著趙煦,道“慶壽宮太皇太後言,可循故事,贈太子少保或者太子少傅,追封國公,賜神道碑……”

“隻是如此一來,先帝如何交代?”

元豐七年,先帝可是公開說過,要用司馬光、呂公著為師保,以為托孤顧命大臣。

這就是等於許給了司馬光、呂公著宰相的位子。

現在,司馬光未及拜相就去世。

這就讓向太後,有些忐忑了。

趙煦沉吟片刻,對向太後道“母後所憂,兒也有著同慮。”

“皇考的托孤顧命之臣,哀榮還是應該給高一些的。”

雖然說,司馬光在昨天,對趙煦再三請求,不要對他進行超規格的追贈,一切從簡,從故事。

但趙煦怎麼能讓他如願呢?

不將司馬光架起來,怎麼讓天下人相信,他這個皇帝對司馬光是充滿尊敬、敬重的?

不這樣做,將來怎麼高舉司馬光的大旗,將那些激進派開除出司馬光學生、門生、故舊?

“司馬相公,乃是皇考所遺朕之元老!”

“其道德天下無雙,品行譽滿天下!”

“兒聽聞《禮》曰微之顯,誠之不可掩也!又聞詩雲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

“司馬公一生,誠哉斯言!”

趙煦說著,眼睛就微紅起來“今公辭世,朝廷益當重表其德,以彰天下之風!”

向太後點頭“正該如此。”

“司馬相公生前未能拜相,吾已有愧於先帝,若死後哀榮也不能重益之,吾無顏見先帝……”

“隻是……”向太後頓頓“六哥,該如何安排司馬相公的哀榮呢?”

這確實是個問題。

司馬光死時,隻是門下侍郎,寄祿官還卡在正議大夫上,爵位也隻是開國公。

按照製度,追贈侍中、太子少保、太子少傅一類的榮譽性官職,追封國公,已是極限。

了不起,追贈的官職高一點。

加一個太子太傅就已經是極限了!

就這,都有一些程序性的問題,因為司馬光生前,並沒有加太子少保、太子少傅一類的職銜。

一下子加到太子太傅,都是超規格了,會讓人議論的。

至於司空、太師、司徒這樣的三公追贈,就不要想了。

這是隻有宰相或者曾擔任過節度使的重臣,才能有的。

趙煦想了想,道“母後,不如這樣……”

“兒聽說,過去國朝宰相,名曰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如今,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已罷,不如將之作為贈官,用以追贈司馬相公。”

向太後聽著,眼睛亮了起來。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本就是宰相,元豐改製罷之,不再設置,用來追贈一位執政,力度剛剛好。

這也算是變相實現了先帝的旨意安排。

“而皇考曾言,要以相公為朕師保,相公在朝年餘,雖臥病多時,然其敦敦教導,兒是記在心上的。”

“司馬相公,既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自可再加太子太傅、太師銜,以彰其德!”

“其子司馬康,守製之後,起複之時,可循宰相子故事,由吏部注闕。”

司馬康,自然有進士功名在身——他是熙寧三年的進士。

和葉祖洽、蔡京、陸佃、上官均等人是同年。

向太後聽著,非常歡喜的頷首點頭“六哥所言,甚為合理。”

她現在隻想如何完成自己丈夫的諾言。

於是,向太後道“此事,卻需說服慶壽宮太皇太後。”

趙煦道“母後放心,太母那邊,兒臣去說就是了。”

太皇太後不可能在這個事情上,設什麼障礙的。

她就算再怎麼不喜歡司馬光,現在司馬光也已經死了。

按照大宋的遊戲規則和傳統,人死債消。

再多的恩怨,在一個大臣死後,就該煙消雲散。

何況,她還很好麵子。

事情,也如趙煦所料,他親自到了慶壽宮,勸說一番後,太皇太後也沒有再堅持反對,直接同意了趙煦的安排。

於是,旋即下旨給禮部,並命禮部,依照旨意,召集百官,商定司馬光的追封爵位和諡號。

……

隔日上午,文彥博被自己的族人抬著,到了昭慶坊前。

整個昭慶坊,此時已經完全縞素。

司馬光生前的朋友、故舊和門生,紛紛前來吊唁。

當文彥博出現的時候,所有人自動避道,拱手而拜。

他是太師、平章軍國重事,連宰相在他麵前,都要執禮,每次入朝,都是宰執起肩輿的元老重臣。

自然,他也有著和宰相一樣的威權——百官避道,群臣禮敬。

文彥博的肩輿在司馬光宅前落下。

文及甫立刻上前,攙扶住自己的老父親。

而在司馬光門口,迎客的範祖禹,也連忙上前來迎接“晚輩見過太師……”

文彥博看了看這個年輕人。

富弼、司馬光都很喜歡的年輕人。

他微微頷首,便在範祖禹的引領下,步入宅邸,進入已經裝扮好的靈堂前。

他看著靈堂中,那司馬光棺槨前,立著的神主牌。

“君實啊……”他歎了一聲,上前一步“你與老夫,相交數十年。”

“古人雲與君子交,如入芝蘭之室。”

“老夫深有此感!”

“君實且放心去吧……汝之子孫,老夫會代汝看顧的……”老太師低聲呢喃著,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靈堂上的人都能聽清楚。

隻是,在這些人中,一些人特彆是熟悉洛陽情況的人,都在心裡麵不斷吐槽。

“文太師,不愧是文太師啊!”更有人在心中陰陽怪氣“司馬相公在時,曾多次登門拜訪,太師卻避而不見!”

“相公臥病時,也隻派了子嗣上門探望。”

“如今,相公薨逝,太師就親自上門致哀了。”

誰不知道,如今宮中官家,已經下詔,要按照宰相的規格,處理司馬相公的喪儀?

還特彆下旨,追贈太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並命有司,高規格的評價司馬光相公一生的成就。

這個時候,文太師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和相公又是知己了!

嗬嗬!

文彥博卻似乎沒有感受到那些看著他的異樣眼神,走到跪在靈前哭泣的孝子司馬康和孝孫司馬植麵前。

“公休,節哀。”文彥博沉聲道。

“多謝太師前來祭奠先父。”司馬康,規規矩矩的給文彥博一拜,嘶啞著聲帶,有些虛弱的說道。

他是個孝順的孩子,雖非司馬光夫婦親生,卻真的將養父養母,視作親生。

當年,養母張氏去世,他居喪守孝之時,幾度傷心昏厥。

如今,司馬光去世,他內心的傷痛,更是無以複加,根本沒有心思和功夫去想彆的事情。

文彥博看著司馬康,歎道“公休,莫要太過傷心。”

他看向司馬康身後跪著的那個孩子,提醒這個傻孩子“當要為子嗣考慮,不可讓君實失望。”

“諾!”司馬康再拜“太師教誨,晚輩銘記在心。”

在司馬光府邸,停留了片刻後,文彥博就在其子文及甫的攙扶下,走了出去,他還要去都堂,關心一下,都堂宰執對司馬光一生的評價。

司馬光去世了。

嘉佑時代相熟的老人,已經所剩無幾。

朝中更是隻剩下了馮京、韓絳、呂公著、蘇頌。

這讓他難免唏噓、感慨。

……

在大宋,給大臣議諡,是有程序的。

首先是去世大臣家屬,上書朝廷,請求賜給一個諡號,這是請諡。

朝廷批準後,交太常禮院擬諡,太常禮院,擬定出一批符合該大臣生平的諡號,上報都堂,這交然後都堂集議、討論,選出幾個合適的上奏宮中,這叫定諡。

最後宮裡麵的皇帝再從這幾個諡號裡,選一個賜下,這是賜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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