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耶律洪基看到了整整一箱的銀鋌。
每一鋌,都是標準的遼國官銀製式。
“這是?”耶律洪基問道。
耶律迪烈拜道“奏知陛下,此乃平壤招討、北麵林牙蕭不噠野,從那日本對馬島上銀礦所采……”
“今皆鑄為銀鋌,以獻陛下!”
耶律洪基的心臟跳動了一下,他走上前去捧起一鋌,放在眼前端詳。
沉重的銀鋌,圓首束腰,銀鋌上有著銘文和官府的戳記平壤招討使、北麵林牙蕭不噠野,於對馬島銀礦采到白銀,依令鑄造以獻天子,每鋌五十兩。
左下角有著落款大遼大安二年九月癸未鑄。監鑄官蕭不噠野、匠人林二虎。
手中的銀鋌沉甸甸的。
耶律洪基的心情,頓時燦爛起來。
眼前有著好幾個箱子,每個箱子裡都裝著銀鋌。
加起來,怕是有千兩了。
而蕭不噠野占據對馬島才幾天?
最多三個月!
換而言之,蕭不噠野這是真的找到了一個大銀礦!?
耶律洪基戀戀不舍的放下銀鋌,然後他看向耶律迪烈“太師,哪裡有什麼日本對馬島?”
“那分明是我大遼的島嶼!”
“朕要賜名!”
“以大安年得島,賜其名曰大安島!”
一個月,就能采銀上千兩!
一年至少一萬兩千兩!
這麼多的銀子,耶律洪基哪裡舍得吐出去?
至於日本國王的請求?
日本不是崇佛嗎?
朕賜其國王一尊佛像,幾套經書,與之換這荒島,是不是很合理?
若其不願?
那朕不妨讓蕭不噠野去那日本問一問其國主卿有幾個都?
耶律迪烈一聽,當即拜道“陛下聖明!”
蕭不噠野是他的愛將,他自然會偏著對方。
耶律洪基點頭,對耶律迪烈道“太師,朕聽說蕭招討曾追擊王逆亂軍,登上那日本國之土……”
“是……”
耶律洪基眯著眼睛,悠悠問道“那蕭招討可在那日本國聽說過什麼事情嗎?”
“比如說,日本的白銀礦藏……”
耶律洪基的思路是很簡單的直線常識。
依一般規律,某地一旦發現某個礦藏,那就說明這個地方,一定還有類似的礦藏。
而蕭不噠野在日本的一個荒島上都能找到銀礦。
而且,是一個月產量千餘兩的銀礦。
那就說明,這日本國恐怕還有銀礦。
於是問題來了——這些銀礦在哪裡?
這是耶律洪基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他需要白銀,越多越好!
他要銀子去南朝兌換交子,然後用交子從南朝大量采購商品。
再用這些商品來獎賞有功,賞賜依附。
或許耶律洪基還沒有意識到,但現實是,現在的遼國的戰爭機器,有賴於從宋遼交子貿易所得到大量物資。
茶葉、布帛、瓷器、烈酒、傷藥……
正是因為,宋遼交子貿易,使得大量物資,源源不斷的進入遼國。
讓耶律洪基得以執行他的高麗政策。
不然的話……
沒有足夠賞賜的遼軍,哪裡會這麼守規矩?
早就像之前的三次高麗戰爭一樣,到處燒殺搶掠,逼反整個高麗了。
耶律迪烈楞了一下,然後拜道“請容臣遣人去問問……”
蕭不噠野,如今還留在那對馬島,不對,大安島上。
他將從日本抓到的俘虜,統統送上了那銀礦,讓這些人去開采銀礦,提煉白銀。
“嗯!”耶律洪基坐下來,然後問道“太師,高麗王逆,近來有什麼動向?”
耶律迪烈道“奏知陛下,上月王逆又遣使者數批至平壤,乞稱貢降順,言願割保州等地與我朝……”
“臣遵陛下旨意,以春秋大義,將彼輩訓斥一番後,驅逐出城!”
耶律洪基聽著,冷笑道“現在才想起要稱貢割土,早乾嘛去了?”
今年四月的時候他對高麗其實還沒有吞並的野心。
對於王家,他的要求也很簡單——承認保州乃大遼之土,允許保州榷市開放。
即使到了他將耶律迪烈派到遼陽府的時候,他的條件也還很寬厚——保州榷市照常開放,高麗國王王運到南京來朝拜他,就可以免除兵禍。
但,那個時候高麗人卻拒不同意。
甚至出言不遜,還屢次在邊境上生事,後來更是明目張膽的招誘女直,妄圖依托堅城要塞,與大遼為敵!
那就怪不得他了。
如今,十幾萬大軍,已深入高麗。
遼陽府和大半個幽燕之地,都已經動員起來了。
府庫的錢帛,流水一樣的消失。
王師都已經兵臨開京了,高麗人跑來說咱們按照之前的約定恢複和平可好?
大不了,我吃點虧,喊你一聲爹,再把保州讓給你了!
可能嗎?
王逆把他和大遼當成什麼了?冤大頭嗎?
想到這裡,耶律洪基就冷哼一聲,道“王逆悖亂,不識大義,朕遲早要在上京問罪其於殿上!”
耶律洪基,一直很向往唐太宗讓頡利可汗跳舞的故事。
他一直都有意複刻一下那個名場麵。
高麗國王,雖然分量差了點。
但到底也是一國之君,若能真的擒拿對方,在上京城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問罪其於殿上,然後再封他一個‘抗命候’、‘違義公’之類的頭銜。
隻是想想,耶律洪基都是渾身興奮,難以自抑。
耶律迪烈聽著,立刻跪下來表態“老臣雖老,願為陛下成此偉業!”
隻是攻下平壤,接近開京,他就已經生封郡王,拜太師、高麗行營都總管,得授推誠協理同謀佐國功臣。
若真的滅亡高麗。
那麼若韓德讓一般生封國王,獨立一帳,從此他和他的子孫,與國同休,是可以期待的。
而有著韓德讓的故事在。
耶律迪烈也能放心,不會有功高震主的事情。
這位陛下也不是那種會猜忌功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