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嚴唔一聲,二話不多說,去帳房支銀子。
韓稹摸著下巴看著宋明慧,笑道,“還是二小姐深明事理。”
宋明慧掀起眼皮看他,“往後我大哥與六妹若是再有事,韓先生就推辭不下了。”
韓稹一怔。
韓廖大笑,“這錢不是白拿的。”
韓稹噎住,瞪他一眼,拂了袖就走,等冬嚴取了銀票過來,卻發現人都不見了,她衝宋明慧問,“小姐,韓先生呢?”
宋明慧道,“走了。”
冬嚴啊一聲,“錢還沒拿呢。”
宋明慧卻當沒聽見,立在門口處,看著外麵的夜色,頭疼難忍。
宋世賢與宋繁花受了傷,宋昭昭情緒堪憂,宋明豔不知所蹤,還有剛剛在酒樓裡發生的事,明日街頭巷尾大概都會議論,宋明慧垂聲歎氣,揉著太陽穴,衝冬嚴道,“隨我去趟北院。”
宋明慧原是去北院請宋陽的,結果,一入北院,發現哪裡還有人了?
宋明慧麵上一驚,任風刮麵,寸寸寒涼爬滿脊背,娘和爹呢?
宋明慧沒有在北院請到人,隻得回了西院,走到路上,身子不大舒坦,頭疼病又犯了,她讓冬嚴去煎藥,自己往西院走,走到一半,實在是堅持不住,就靠在廊柱上緩緩,緩了一小陣,身後響起一道溫沉的聲音,“二小姐?”
宋明慧睜開眼往後望,見到是陳易,她笑道,“還沒睡?”
陳易蹙眉看她,“你看不去不大舒服?”
宋明慧點點頭,“有點頭疼。”
陳易道,“剛怎麼不一起讓韓先生看了?”
宋明慧道,“這種小病,韓先生是不會治的。”
陳易不解了,“既是醫者,還分大病與小病?”
宋明慧溫溫笑道,“彆人也許是不分的,可韓先生卻分的。”說罷撐起身子往前走。
陳易見她身旁一個丫環都沒有,擔心她路上出事,就跟在後麵,等到了西院門口,陳易朝她拱了拱手,告辭。
宋明慧轉身問他,“上次你帶我去陳家村看的那個女郎中,她能治我的頭疼,上次說讓我有空去找她的,最近事情多,一直沒去成,得到有空了,你陪我一起去,陳家村你比較熟悉,跟著我放心些。”
陳易說,“好。”
宋明慧便不再多言,提了裙擺進門。
第二日大街小巷果然都在瘋傳昨日酒樓裡大哥睡妹妹的這一奇葩事件,太守府在段蕭走後就空了,但還是有人的,比如範止安,比如夜辰,夜辰沒有被段蕭帶上,他顧忌的是宋繁花的話,宋繁花曾經說夜辰會因為段蕭而死,所以,段蕭想著,不把夜辰帶在身邊,他就不會因為自己而死,而宋繁花似乎能知所有未知之事,夜辰留在衡州,若有任何差池,宋繁花還能照應。
夜辰與範止安都在官署,範止安負責處理州內日常事務,正埋頭看著卷宗,夜辰閒聊無事,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範止安幾度讓夜辰彆在他麵前嗑瓜子,影響他處理事情,夜辰卻道,我願意在你麵前晃,你就知足吧。
範止安說不動,隻好閉嘴不言了。
兩個人各乾各的事,夜辰嗑完瓜子,實在是無聊,就去街上閒逛,這一逛真是不得了,他聽到了什麼?宋世賢在昨夜裡睡了宋昭昭?我去,不會吧?
夜辰扭身一轉,奔去宋府。
宋府大門緊鎖,他直接縱身一跳,跳到牆頭,又飛奔下來,跑到南院,他原意是要去問一問宋繁花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可入了南院,卻沒看到人,他左想右想,還是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依照宋繁花的性子,怎麼可能這般安靜呢?她不打到柳府鬨的沸沸揚揚的肯定不會罷休啊?為何這次卻像吃了憋一樣的做起了縮頭烏龜?
夜辰摸摸下巴,看了一眼那閨房緊閉的窗戶,閉閉眼,心道,少爺,不是我要硬闖你未婚妻的閨房,實在是事有詭異,你又不在,我隻好闖了,在內心做了無數次的自我安慰,夜辰手一伸將窗戶推開,翻了進去。
一進去就滿屋子的櫻花香,他撇撇嘴,見屋內沒人,即刻躥到床邊,然後就看到了宋繁花,她躺在床上,臉白如雪,眉如黛,靜如畫,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可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夜辰蹙起眉頭,輕喊一聲,“六姑娘。”
床上的人沒應。
夜辰又喊一聲,床上的人依舊沒應。
夜辰伸出手放在宋繁花的鼻孔下,感受到鼻孔處還在往外冒著熱氣,他想,沒死,那為何不應他?睡那麼沉?不會吧,這都幾時了呀?
夜辰撇了一下嘴,毫不客氣地要去推床上的人,卻忽聞,“彆動她。”
一道低閒的男人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夜辰一驚,豁地轉身。
韓稹懶洋洋地坐在圓桌邊,單手支頜,單手把玩著琉璃瓷杯,目光閒閒地望著他,“六姑娘昨日受了傷,我才用銀針將她九脈連上,又以針功渡她養息,你若在這期間動了她,她不會死,但武功儘廢,等同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