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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繁花今天是第一天住狀元府,那院子是她自個挑的,裡麵種了很多秋宴菊,秋宴菊的菊花很大,開的有如盆口,一簇簇鮮豔碩碩地聚在那裡,為這僻靜的小院陡添了許多亮色,當然,也因為這院裡種滿了秋宴菊,是以,院名就被圈成了菊園,其實這名字很俗氣,宋繁花不喜歡,但難得裡麵清雅,她也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她站在菊園門口,看了看那道月亮門,還有那上麵橫空篆刻的大字,砸巴了一下嘴,抬腳進了院子。
進院子後她沒有左顧右盼,直接推開堂屋門,然後往轉拐進臥室,進了臥室之後她脫衣服,衣服脫到一半,想到原先她不想洗澡的,但今天飲了酒,又沾了那醉暖香,不洗一洗似乎不妥,她又將衣服合上,從衣櫃裡找一套冬青從敕伯侯府挪過來的衣裳,然後出了門。
她去菊園後麵的小溫泉池洗澡,菊園之前沒人,如今她住了進來更是沒人,她也不怕誰敢來,以她的功力,一般人也難以近身,宋繁花脫了衣服,在溫泉池裡泡澡。
泡好澡她起身穿衣服,伸手一抓,卻抓了個空,她忽的睜開眼,看向擱衣服的地方,那裡空空如也,連一片碎布都沒有,哪裡還有衣裳了?她大驚,環臂沉入水中,厲聲喊,“誰,滾出來!”
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笑聲。
宋繁花倏的轉身,濃稠的夜色下,雲蘇坐在荒涼的石頭上,姿態懶散,眼神肆意,俊逸非凡的麵孔上沾染著潮濕般的痞笑,他盯著水中的宋繁花,指尖勾出那環扣曳曳的裙裳,輕笑,“你在找這件衣服?”
宋繁花臉色寒冷,冷漠譏笑,“堂堂王爺半夜三更做起偷盜賊了!”
雲蘇唔一聲,伸了一下長腿,懶懶地斜倚在了石壁上,左手托額,笑道,“你這話說出去沒人相信的。”
宋繁花沉著臉色道,“把衣服還我。”
雲蘇輕笑,手臂微微抬高了一下,“衣服在這裡呢,你來拿。”
宋繁花怎麼可能會去拿,她現在是什麼都沒穿,還好夜夠黑,不然,她即便躲在了水裡也會被他看光的,宋繁花咬牙暗恨,她以為住進了狀元府雲蘇就不會再來了,可她怎麼忘了呢,這個男人,但凡想去一個地方,就必然會去,但凡想做一件事,就必然會做成,宋繁花深吸一口氣,她記得她是把臟衣服脫在草堆裡的,新衣服被他拿去了,臟衣服總還在的吧?宋繁花全身沒入水中,隻留一顆腦袋漂在水麵,慢慢往岸邊雜草的地方遊去。
雲蘇大概是知道她想做什麼,不出聲,也不阻止,就眯著眼靜靜地看著。
宋繁花遊到岸邊,伸手去摸去找,可摸索了半天,找了半天,沒能找到臟衣服,她氣的想吐血,雲蘇看她氣的不輕,眼中含著笑,適時地出聲,“喏,另一套衣服在這。”
雲蘇從石頭後麵拿出一套衣裳,正是宋繁花今日穿的剛剛脫的。
宋繁花咽一口氣,說,“王爺想如何?”
雲蘇笑道,“你想穿就過來拿。”
宋繁花道,“你覺得我會過去嗎?”
雲蘇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看著夜色下,水湖裡,她光滑如玉的樣子,看她長長的黑發飄蕩在湖麵,隨著湖麵的漣漪劃出一絲絲的水色,看她白嫩的臉以及水中若影若現的玲瓏身姿,他慢慢道,“難不成你想光著身子回去?”
宋繁花冷笑,瞌上眼,把自己沉進了水裡。
雲蘇臉一沉,但他沒動。
宋繁花閉息沉進水裡,一盞茶的功夫過了,沒動靜,一柱香的時間過了,也沒動靜,一個時刻過去了,依舊沒動靜,雲蘇坐不住了,他先是皺了一下眉,往整個溫泉池的湖麵看了一眼,沒發現異常,他又站直身子,沿著河邊走了一圈,也沒發現異常,現在是什麼季節?再過兩天就到十一月了,深夜的天氣很冷的,雖然這個溫泉池被稱為溫泉,但其實,水不是自溫的,隻是周遭石頭較多,又加上水底以及四周都是石頭,白日裡吸了太陽的熱氣,到了晚間,這水就變得溫了,可隨著夜色越來越涼,這水也會越來越涼,宋繁花鑽在水裡不出來,是打算一夜都泡在這水裡嗎?
雲蘇冷冷一笑,欣長的身姿立在夜色裡,那一抹玄袍,豔色逼人,那一抹墨瞳,幽的發暗,風無聲刮過,吹過那黝黑的發絲,吹過腳下那輕輕晃動的小草,吹過湖麵,吹過高牆,然後消然匿跡,不知去向。
就在雲蘇糾結要不要下湖看一看的時候,倏地,湖麵上水光一閃,陡然一隻手嗖的伸出來,抓向被雲蘇落在地上的衣服,隻是,手剛觸上,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傳來,“啊!”
宋繁花手指火燒般的痛,乍然間那手上就遍布了針孔,她大驚失色。
雲蘇漫漫淡淡地輕笑,“就知道你詭計多端,不過幸好,本王在你那衣服上麵淋了碎紅散,但凡帶血的東西觸上去,都會變成針孔。”他挑挑眉,走到她的身前蹲下來,問,“滋味如何?”
宋繁花手心劇疼,似有萬千鐵針在前後來回不停地穿梭,就像縫衣服似的,這針在縫著她的皮膚,她忍著劇疼,抬臉看他。
雲蘇也看著她,看著看著就伸出了手,用袍袖去擦她臉上的冷汗。
宋繁花想拂開他的手,可是,疼痛讓她渾身發麻,虛浮無力,她隻得忍著,忍著他的手在她臉上作亂。
雲蘇將她臉上的汗一一擦拭掉,擦完之後他盤腿坐了下來,問,“醉暖香你從何處得來的?”
宋繁花彆開臉不理他。
雲蘇一把擄住她的下巴,把那件他淋了碎紅散的衣袖拿起來往她臉上擦,宋繁花嚇一跳,大驚,“彆!”
雲蘇冷笑,“說。”
宋繁花抿緊嘴巴,半晌後才說,“是肖錦鶯給我的。”
雲蘇眯眼,“肖錦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