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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繁花聽到這個聲音,稍稍扯了扯段蕭的衣領。
段蕭垂頭看她一眼,抓住她的小手拉下來,低聲喝道,“彆鬨。”
宋繁花哪裡是鬨啊,她是擔心他,她說,“這個人的掌風很厲害,是東渡山仙東君的弟弟,與蘇天荷師從同門,蘇天荷以巾幗手響譽瓊州,這個人以鐵雲掌響譽東渡山,你要小心點。”
段蕭沒有問宋繁花為何還沒見到人隻聽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他隻是問,“可有破解之法?”
宋繁花道,“有。”
段蕭問,“是什麼?”
宋繁花道,“巾幗手。”
段蕭微微一愣,半晌,眉頭蹙了一下,巾幗手蘇天荷已經死了很多年,她有沒有傳人還真不知道,就算有傳人,這個時候也來不及去找了,段蕭想接一句話,可還沒等他接上,那個笑聲就由遠及近,接著一團黑影如臨空潑開的墨一般渲染了整片視線,段蕭盯著那團墨霧,對宋繁花道,“他是衝我來的,你到一邊去。”
宋繁花問,“你有把握贏他嗎?”
段蕭笑道,“得打過才知道。”
宋繁花擔憂地蹙起了眉頭。
段蕭卻一點兒都不擔憂,不是他對自己過分自信,而是對於不知道實力的對手,他一向是保留猜測的,他把宋繁花推到一邊,轉身麵向來人。
東誌野黑袍落地,也看著段蕭,看了好一會兒,他抱起雙臂,摸著下巴一臉嘖然,“也沒三頭六臂啊,怎麼就這麼大的膽子,蘇八公都敢惹?”
段蕭聽著這話,麵無表情道,“對於想殺自己的人,就是再不能招惹,為了活命,也要惹一惹的。”
東誌野對他堅起大拇指,“好膽氣。”
段蕭冷笑,“所以,你想活命還是想殺我?”
東誌野一怔,反應過來段蕭是在威脅他後,驀地哈哈大笑起來,笑罷,他道,“本君活了三十多年,從沒人敢用這種語氣與我說話,你倒是第一個。”他又摸摸下巴,說,“不錯,果然這趟長樂之行來的值得。”說罷,厲聲一喊,“老酒,出來,遇到個初生牛犢不怕死的後生晚輩,得教教他怎麼敬老愛幼。”
空中飛來一片葉,葉上踏一人,卻不是黑袍,而是青袍,青袍男子落地,緩緩拍了拍褲腿,這才抬臉看向段蕭,隻一眼,他就道,“段宗銘的兒子。”
段蕭眼一眯,他確定他不認識這個人。
東誌野衝那青袍男子道,“這下有意思了啊,段宗銘曾斬你杜家幫上上下下共一千多人,你還沒報到仇他就一命嗚呼了,如今他兒子在這裡,你可以一報還一報了。”
杜一酒點點頭,“說的是。”是字落,都沒看到他是怎麼出手的,一片葉飛來,頃刻間就寒光逼人,這葉子不能用手去擋,會把手斬掉的,段蕭眼一凝,伸手畫符,符生,劍現,紅櫻赤火劍攜冰冷之力擋住那片葉,葉一碎,杜一酒就攻了上來。
東誌野一邊看著戰局,一邊看著站在一邊的宋繁花,不管是東誌野還是杜一酒還是未來持續不斷出現的那些英豪們,他們來此的唯一目地就是斬殺段蕭,是以,手段很多,層出不窮,陰的、暗的、明的,對這些人來講,沒什麼區彆,隻要能殺了段蕭,卑鄙無恥下流都無所謂。
杜一酒是與段宗銘一輩的人,功力深厚,但段蕭也不弱,一對一的話,段蕭明顯是有勝算的,東誌野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戰局,覺得杜一酒太磨蹭了,便也加入戰局。
杜一酒跟東誌野都是用劍的,二對一,劍聲崢崢,揮的周圍方圓百裡之地都是兵鳴聲,樹林裡的鳥驚走而飛,簌簌嘎嘎地齊湧向天空。
韓廖本在撫琴念相思,這把冰絲蟬琴自從宋繁花留給他後他就很少離手,本來這琴身就小,攜帶很方便,又因這冰絲弦是杜莞絲曾經用過的,他每每撫上去就覺得杜莞絲在身邊,所以越發的喜愛了,他在彈江山笑,彈著彈著,陡然看向空中掠過一大片鳥,他手指一頓,琴音歇地,他想到段蕭近期可能會遇到的危險,立馬抱著琴起身,去找段蕭,找一圈沒發現人,他立馬將琴收好,順著鳥兒驚飛的方向奔去。
這個時候,段蕭與杜一酒和東誌野的交戰進入白熱化,三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宋繁花幾次抬腳欲要上去幫忙,都被段蕭一個眼神給製止住了。
宋繁花抿抿嘴,隻得站在那裡觀戰。
杜一酒揮劍極快,可段蕭接的更快,杜一酒冷道,“沒想到以霸刀聞名於世的段宗銘竟生了一個劍術了得的兒子,不錯,再吃我一劍。”
段蕭眼神沉寒,動作快而穩,杜一酒又一劍襲不,段蕭揮劍迎上,後麵,東誌野的鐵雲掌似如來佛的五指山一般暗中偷襲,段蕭單手接劍,單手接掌,一人力挺二人,若沒有鐵雲掌,段蕭有全勝的把握,但東誌野的鐵雲掌一出,段蕭就口吐了鮮血。
宋繁花看著,心道不好,六成禦魔之力從手中揮出,直襲東誌野。
東誌野閃身一避,宋繁花身形如風,加入戰局。
段蕭擦著嘴角的血,瞪她,“出去。”
宋繁花道,“都受傷了,你彆逞能。”
段蕭道,“我沒逞能。”
宋繁花不理他,與他背靠背地一人迎擊一人,東誌野其實觀察宋繁花很久了,見她嬌滴滴的,又弱又小的樣子,想著她是不會武功的,他們雖然為達目地不折手段,可對良家婦女或者說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兒童和老人,他們是不會下手的。
本來,東誌野是把宋繁花排除在獵殺之外的。
可現在嘛,東誌野甩了甩手臂,手臂有點麻,是剛剛躲避宋繁花的掌風時不小心被打中的,這掌風很奇怪,從沒有見過,打在人身上,不是疼,而是麻。
東誌野衝宋繁花冷冷哼一聲,“小丫頭看來功夫也不弱啊。”
宋繁花冷道,“不弱也不強,但足夠殺你。”
東誌野哈哈大笑,笑罷問,“你與段蕭什麼關係?”
宋繁花冷笑,“你管我們是什麼關係。”
東誌野道,“你若說了,大概我會留你個全屍。”
宋繁花不陰不陽道,“那你說說你與蘇天荷是什麼關係,你若說了,我也留你個全屍。”
東誌野乍一聽到蘇天荷三個字,神情一怔,就在他怔愣的當口,宋繁花快速地將九環鏢震出手臂,八個精靈一出來,雲蘇身邊的尚方寶劍立刻就有了反應,雲蘇眯眯眼,指尖觸在劍柄上,緩緩笑道,“她又在殺人了,這次不是殺本王,那她殺的是誰?”
雲蘇摸摸下巴,衝車簾外趕車的水英問,“還有多久到長樂關?”
水英道,“最快要晚上了。”
雲蘇唔一聲,可惜道,“那就看不到了。”
水英問,“王爺想看什麼?”
雲蘇慵懶地倚在榻上,斜臉看著被勾起一角的車窗外麵,外麵的景色由枯萎到繁榮,氣溫也從京城的冷寒到長樂關的溫潤,原本他披在身上質地尚佳的錦狐裘被脫到了一邊,錦緞暖袍也換成了薄款長衣,他看著從眼前飛逝的一景一物,想到宋繁花每每殺人時的那個狠辣勁,他就止不住地笑了。
大概,她最吸引他的地方,便是她身上的狠勁,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
雲蘇闔上眼,心中飛躍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興奮,以及,期待。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如此期待著見一個人。
看看她的臉,把她欺負到無路可走。
雲蘇說,“先不進城,繞到東西虎軍的駐地,本王要讓金虎符三軍知道雲淳真正死亡的原因,若金虎符三軍反叛了段蕭,那他就成了甕中的石鱉,任人宰割了。”
水英道,“但黃襄貴已經宣了遺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