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櫻就站在外麵,看到他出來,她笑著看他一眼,說,“段公子這傷看來隻有繁花妹妹能治啊。”
段蕭輕咳一聲,對她道,“進去陪陪她。”
風櫻點點頭,捂著嘴偷笑著進去了。
段蕭仰頭看著天空,低歎一聲,心想,早晚要因為宋繁花,他這男人的臉會沒了,他去書房,將無方、夜不鳴、七非喊了過來,對他們三人說了今日所遭到的刺殺之事。
無方擰眉說,“今天我也遇到了一人。”
夜不鳴說,“我也遇到了。”
段蕭又看向七非,七非說,“我也遇到了。”
段蕭手指輕敲著桌麵,冷冷笑道,“看來,他們已展開了全力圍剿。”
三個人聽段蕭這樣說,紛紛驚住,片刻後,夜不鳴哼一聲,道,“來的正好呢,我正愁沒人能祭奠我的鳥,它們餓了好多年了,也該飽餐一頓了。”
七非笑道,“那就好好與他們玩一玩,我也很久沒嘗過嗜血的滋味了。”
無方聽著這二人的對話,忍不住的就擦了一下額頭,他對段蕭說,“少爺,讓他們這麼作下去,長樂關都要被毀了。”
段蕭揚揚眉,對夜不鳴和七非說,“這些人還用不上你們對付,我會派朱禮聰和風澤去,他們二人足夠了。”
夜不鳴十分不爽,“少爺,你不能偏心啊,殺人的事怎麼隻讓他們做呢?”
段蕭笑道,“往後有你痛快的時候。”
夜不鳴哼一聲,表示極度不滿。
段蕭道,“朱禮聰沒上過戰場,風澤長年駐在十裡兵場,也沒真正的曆過血殺,這次的事,就交給他們二人,讓他們先曆練曆練,往後在對上真正的強敵時,不至於驚慌,平白地失了性命。”
夜不鳴不甘不願地道,“哦。”
七非說,“朱禮聰的萬海刀法已經學的爐火純青了,讓他去對付這些人,完全沒問題。”
段蕭笑道,“所以,把第一個任務傳達給他,殺杜一酒。”
段蕭不知道他父親那一輩的恩怨,但他父親能殺杜家幫上上下下一千多人口,那這個杜家幫定然是極惡之地,十年之前杜家幫沒能在他父親手上存活,十年後杜一酒還想殺他?段蕭冷冷一笑,心想,很好,那就再滅你一次,讓你死得其所,死在他父親親創的萬海刀法之下,他可不就真的死得其所了嗎?
段蕭將杜一酒禦劍的破解之法寫出來,交給七非,讓七非交給朱禮聰,朱禮聰拿到這個劍譜,連夜練會,去找杜一酒的行蹤去了。
夜不鳴退出去。
無方守在段蕭身側,段蕭又將早上翻看的那本書拿出來,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一看就是一個下午,偶爾中途,無方會聽到段蕭發出一聲嘖歎,稍後又會嘀咕,這樣也行?偶爾無方會看到自家少爺看著書發怔,偶爾又會自己笑起來,陰陽怪氣的,無方就很好奇,等段蕭擱了書出門,他悄悄地偷偷地將那書翻開,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這,這,這……少爺一下午在看的,竟是……豔書?
無方手一抖,立刻將書原封不動地擺好了。
段蕭吃罷飯,晚上沒去書房了,拉著宋繁花要出去逛,宋繁花想到今天所遇到的刺殺之事,對他道,“晚上就不出去了吧,府裡頭還是安全些。”
段蕭笑道,“有王七和楊豹去殺東誌野,有朱禮聰去殺杜一酒,這二人怕是再也出現不了了,你不必擔心晚上會有事,我都安排好了。”
宋繁花挑起眉頭,問,“你讓朱禮聰去殺杜一酒?”她不確定地問,“他殺得了嗎?”
段蕭輕輕握著她的手,笑道,“朱禮聰若這麼沒用,那死了也就死了。”
宋繁花不知道要說什麼。
段蕭看她一眼,說,“從我段家軍手中出來的人,若這麼容易死,那就是我的無能了。”
宋繁花有時候覺得段蕭很狂妄,但多大數時候他都是陰險腹黑的,她努努嘴,說,“好吧,反正有危險也是衝著你來的。”
段蕭額頭一抽,小小地拍了一下她的腦殼,罵道,“沒良心。”
宋繁花笑著抱住他的手臂,帶著風櫻、劉寶米還有劉大刀一起,出了門,說到底,宋繁花還是不放心的,所以才把風櫻他們也帶上了,段蕭心知肚明,卻不點破,為了她能安心,他也就隨著她了。
五個人去逛長樂關的夜市。
劉寶米這個吃貨一看到好吃的就不走了,惹得宋繁花也跟著嘴饞,段蕭一邊走一邊觀察著長樂關的地勢和布局,不管是城內的,還是隔著高高的城牆從遠方天際模糊過來的夜山霧景,還有城塔,還有防守塔,還有邊牆守衛,他一邊看一邊記一邊顧著宋繁花,看她一會兒吃的滿嘴油膩,一會兒又辣到吐舌,一會兒又甜到歡呼的樣子,眼中漸漸的就露出了笑容。
一路吃過來,三個姑娘找了個涼亭歇腳。
歇了一會兒,正準備起身,無方匆匆忙忙而來,在段蕭耳邊說了一句話,段蕭銳眼一眯,冷笑道,“倒是來的挺快。”
無方低聲道,“他去了東西虎軍的大營。”
段蕭慢慢地看著涼亭底下那掩在石台裡的厚厚青磚,思緒在飛快地轉動著,想著雲蘇來此是什麼目地,殺他?大概不是,蘇八公已經出手了,雲蘇應該就不會再出手了,他進東西虎軍大營,大概是要坐鎮東西虎軍,滅金虎符三軍,雲淳死了,雲蘇不會讓金虎符三軍再活在世上,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雲蘇知道了九霄盟的盟主令在他身上,來這裡是要從他身上奪回他母親的遺物,若這兩種猜測都不對,那就是…
段蕭慢慢轉眸,看向宋繁花。
此刻的宋繁花半隻手臂撐在額頭,半隻手臂橫陳在石桌上,秀發漆黑透亮,順著緋豔的衣襟往下墜,小小的臉雪白美麗,大概是因為走路的原因,也大概是因為吃了太多東西的原因,那白皙的臉上飛縱上紅霞,紅霞襯著她嬌俏的眉眼越發的生動迷人,她不說話的時候美的像一幅畫,她說話的時候俏皮的像一個精靈,溫柔的時候像長情河裡的水,殺人的時候像地獄來的魔鬼,而不管她是哪種樣子,她都讓人著迷。
段蕭眯緊雙眼,想著雲蘇也有可能是為了宋繁花而來,眼中的光一聚一散,散出絕密殺氣來,他問,“外麵的戰況如何了?”
無方道,“難分上下。”
段蕭冷笑,“看來霍超、魏林、李旭他們三人還是對我有異心的。”他仰起頭來看天上漆黑的月幕,說,“不過沒關係,這三人既不歸我,那就沒有留下的必要。”
無方眼一緊,“少爺要殺了他們?”
段蕭慢條斯理地笑道,“雲蘇既來了,那就讓這三人死在他的手上,讓金虎符三軍徹底與雲蘇為敵,為我所用。”他眯眯眼,沉吟一會兒,又閉上眼,思考著如何做才能順理成章地達成這個目地,一時半刻想不到好的方法,他讓無方先去密切注視霍超、魏林、李旭這三人,防備著他們不歸順也不能被雲蘇挑撥離間反利用來對付他的這種情況發生。
無方應一聲,將方信又派了出去。
宋繁花與風櫻、劉寶米還在涼亭裡聊天,這三個丫頭,一個是吃貨,一個是聊貨,一個是吃豬扮虎,三個人天南海北的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元喜,聊到了雪域,風櫻問宋繁花,“你真的去過雪域?”
宋繁花撐著下巴看她,“你看我像是去過雪哉的樣子嗎?”
風櫻認認真真地看她一眼,搖頭,“不像。”
宋繁花笑道,“哪裡不像了?”
風櫻道,“雪域出來的人,應該不會像你這般細皮嫩肉,那裡的寒風都能將你的臉割破了。”
宋繁花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雪域裡刮的是寒風?也許沒風呢。”
風櫻撇嘴,“我早年隨著我爹、元豐叔叔、馬懷燕叔叔一起去找過元喜,去過雪山儘頭,嘗受過那種被刀片割膚的寒風。”說罷,得意一笑,“在這點上,你可眶不了我。”
宋繁花笑道,“唔,確實眶不了你,我也沒眶你啊,我說的是雪域,你說的是雪山,咱倆說的不是一個概念。”
風櫻一愣。
劉寶米問宋繁花,“你的意思是,我家小姐去錯地方了?”
宋繁花看一眼劉寶米,有時候覺得這個劉寶米要比風櫻精明多了,昨天結拜的時候也是她提出來長樂關沒龍卻可以敬段蕭這樣的好方法,今天又一句問話問到了關鍵點兒上,或許,風香亭把劉寶米和劉大刀放在風櫻身邊,就是風香亭覺得風櫻雖厲害,卻腦袋死板,怕往後出了門會吃虧。
宋繁花笑了笑,衝劉寶米道,“她確實去錯了地方。”
風櫻眼睛一睜,“啊?”她急急地道,“那你說雪域在哪兒?”
宋繁花看她一眼,撐起手臂起身,聳聳肩膀,打了個哈欠,說,“困了,想回去睡覺。”
風櫻臉一黑,她這完全是吃飽喝足就要拍拍屁股走人的做法,太不地道了啊。
風櫻努努嘴,正要說話,段蕭卻先開口說,“那就回去。”反正夜間的長樂關關內關外情景他已經記的差不多了,往後再來幾次,大概就能全部記下。
段蕭拉著宋繁花的手,慢慢走在往龐府回的路上,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門口停了一輛馬車,馬車華麗平整,車簾雍容沉貴,車頭坐一人,段蕭沒見過,宋繁花也沒見過,龐文正杵在馬車前戰戰兢兢低頭哈腰,車簾被掀開,裡麵的人彎腰走了出來。
段蕭薄眼一眯。
宋繁花臉上覆了一層寒冰。
雲蘇看一眼段蕭,又看一眼宋繁花,最後視線往下,看向他們牽著的手,慢慢的,那緊抿的唇角扯出一道弧度,弧度很冷,像盤掛在天幕上的殘月,毫無溫度。
水英也看到了段蕭和宋繁花,心想,礙我家王爺大業的人,早晚死無葬身之地,她冷冷地哼一聲。
雲蘇已經收回了視線,優雅從容地下了馬車。
龐文立刻上前見禮,“王爺。”
雲蘇道,“給本王收拾院子,本王要休息。”
龐文擦一下額頭的汗,心裡犯嘀咕,怎麼都跑他龐府住起來了,外麵有驛館的啊,可嘀咕歸嘀咕,他哪敢說出來表現出來,隻得如實照辦。
龐文給雲蘇收拾了一個雅院,就在段蕭與宋繁花住的院子隔壁,沒辦法,他長樂關本來就不是大地方,他的官邸也不大,能收拾出兩個好院子已經很不錯了,他將雲蘇帶到院子門口,雲蘇看著這個院子,問龐文,“監國將軍住在哪兒?”
龐文往旁邊一指。
雲蘇笑道,“你覺得他能與本王平起平坐嗎?”
龐文一愣。
雲蘇卻已拂了衣袖,進了院。
龐文心腔都在抖啊,段蕭來他這裡,對他而言,是好事,讓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惡夢徹底解除了,可雲蘇的到來,又生生將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惡夢給奏醒了。
龐文一臉苦色,見雲蘇進了院子,他也要跟進去,卻被水英攔住,“沒有王爺通傳,你不能入院。”
龐文心想,我也不想去,遂笑了笑,退了下去,一轉身,走出一字形長廊,就看到了段蕭與宋繁花,他二人也在往這邊走,大概是要回院子,龐文即刻迎上去,衝段蕭道,“將軍,九王爺來了。”
段蕭笑道,“我剛在門口看見了。”
龐文擦擦汗,抬頭看他一眼,又道,“王爺來這裡…”
段蕭垂頭把玩著宋繁花的手,慢聲慢語道,“不管他來這裡是做什麼,身為長樂關的鎮守統領,你都得好好接待,切莫犯了什麼錯,讓他有機會治你的罪。”
龐文一驚,“啊?”
段蕭卻是不再管他了,拉著宋繁花回了院,走進院門,宋繁花就問段蕭,“你乾嘛要故意嚇龐大人,我看他膽子挺小的,是不是原來做文官受過欺負?”
段蕭摸摸她的頭,歪著頭想了想,說,“大概是吧。”
宋繁花問,“被誰欺負過?”
段蕭笑道,“反正不會是雲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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